她终于明白,那股无处不在的低气压,源头是什么。
是斩荒。
是那个男人积压了千年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悲痛和疯狂,在祭日临近时,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感染了整座宫殿。
而她……
云芷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冰凉刺骨。
她这个替身……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又会扮演怎样的角色?
是让他睹物思人,更加痛苦?还是……成为他宣泄那无处安放的暴戾和悲伤的……替代品?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不寒而栗。
她回想起斩荒偶尔看向她时,那复杂难辨的眼神。有时是冰冷的审视,有时是暴戾的占有,有时是透过她看向远方的恍惚……而在那些眼神深处,是否一直都隐藏着这份即将爆发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刻骨铭心的痛楚?
她之前所有的纠结和挣扎——关于师尊的命令,关于窃取幽冥魂灯,关于自己对斩荒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无比渺小和可笑。
在即将到来的、属于“素婉”的风暴面前,她那些小心思,算什么?
她就像暴风雨海上的一叶扁舟,自身的航向尚且无法掌控,又如何去思考更深远的阴谋或情感?
首要的问题,是如何在这场注定来临的狂风暴雨中……活下去。
如何面对一个,因祭奠心中挚爱而彻底失去理智的……疯批魔尊。
云芷靠在冰冷的窗棂上,望着外面死寂的天地。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寒意。她能感觉到,脚踝上那道禁制符文,似乎也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冰冷。
自由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也从未如此……遥远。
她仿佛已经能听到,命运齿轮转动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风暴,就要来了。
而她,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