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屠眼中凶光毕露。
那杯腥红的酒，几乎要怼到云芷苍白的唇上。
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暴戾的魔息，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呼吸。她能感觉到血屠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和一种令人作呕的觊觎。周围的起哄声、怪笑声，像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每一道投来的目光，都带着刺骨的恶意和看戏的兴奋。
她像暴风雨中心的一叶扁舟。
孤立无援。
随时可能被撕碎。
袖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让她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她依旧没有动，没有去看那杯酒，也没有去看血屠狰狞的脸。她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丝偏移，依旧平静地、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轻蔑，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她在赌。
赌那个王座上的男人，不会容忍他的“所有物”，被如此当众践踏。
赌他那极致的占有欲和疯批的权威，不容挑衅。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
血屠的耐心耗尽，狞笑一声，手腕猛地用力，就要将那杯酒强行灌下——
就在那腥红的液体即将触碰到云芷唇瓣的瞬间！
一道冰冷至极、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如同万年玄冰骤然炸裂，清晰地响彻在整个死寂的大殿：
“你的手，不想要了？”
声音不高。
却像一道无形的惊雷，劈开了所有的喧嚣。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血屠的动作，猛地僵住！
那递出的酒杯，硬生生停在半空，距离云芷的唇，只有一线之隔。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一种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王座的方向。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仿佛都被冻结。
连那幽绿的魔火，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王座之上，斩荒依旧保持着慵懒的姿势。他甚至没有完全睁开眼，只是半阖着那双猩红的眸子，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白骨王座的扶手。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嗒。
嗒。
嗒。
每一声，都像敲在在场每一个魔族的心尖上。
他并没有看血屠。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自己指尖，又似乎穿透了虚空，落在更遥远的地方。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毁灭性的威压，却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空间。
冰冷。
死寂。
却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胆寒。
血屠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从他赤红的额头上渗出，顺着狰狞的脸颊滑落。他握着酒杯的手，抖得厉害，杯中的酒液剧烈晃荡，几乎要洒出来。
那不仅仅是对力量的恐惧。
更是对一种绝对权威、对死亡本身的恐惧。
“尊……尊上……”血屠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哭腔，“属下……属下只是……只是想敬酒……”
“敬酒？”斩荒终于抬了抬眼。
那双猩红的眸子，像两滴凝固的鲜血，轻飘飘地扫过血屠。
没有愤怒。
没有杀意。
只有一种……看待死物般的、极致的冰冷和漠然。
就是这种漠然，让血屠如坠冰窟，连骨髓都冻僵了。
“本座的人，”斩荒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刀，刮骨蚀心，“轮得到你来敬？”
话音落下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