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寒意再次席卷阿竹的梦境意识,但这一次,伴随着寒意升起的,是滔天的怒火和一种明悟后的决绝!
小女孩看着阿竹眼中燃起的火焰,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慰。她对着阿竹,再次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小小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变得越来越透明。
“姐姐……我要走了……真的走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舍,却无比安宁,“去一个……没有坏人……没有眼泪的地方……”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溪水的上游,那璀璨光芒的方向,眼神充满了指引的意味。
“那里……有答案……也有……危险……”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如同即将消散的晨雾。
最后时刻,小女孩伸出她那已经近乎完全透明的小手,对着阿竹的方向,轻轻一送。
一点极其璀璨、如同凝聚了星光的晶莹光点,从她指尖飘出,穿越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缓缓飞向阿竹。
“这个……给你……小心……他们……”
小女孩的身影,连同整条琉璃色的小溪和溪边的花朵,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晨露,化作无数闪烁的星光碎片,无声无息地消散在阿竹的梦境之中。只有那温暖纯净的笑容,如同烙印般留在了阿竹的心底。
“别走!”阿竹在梦中失声呼唤,猛地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坚硬、带着奇异棱角的……实物!
阿竹猛地睁开双眼!
刺骨的寒冷和后背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将她拉回现实!她依旧蜷缩在冰冷黑暗的溶洞岸边,四周死寂,只有地下暗河水流沉闷的呜咽。
是梦……
可那梦境如此真实!小女孩的笑容,那清澈的眼神,那温暖的溪流……还有……
阿竹下意识地摊开一直紧握的右手——那块玉佩依旧温热地躺在掌心。
而在玉佩旁边,在她掌心的纹路中,静静地躺着一片……鳞片?
一片约莫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薄如蝉翼的晶莹鳞片!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的琉璃色,内部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光在缓缓流淌、旋转,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柔和的微光。这光芒照亮了阿竹掌心的一小片区域,也照亮了她眼中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不是梦!
那片鳞片!是那个小女孩消散前,从梦境里,真正递到她手中的东西!
阿竹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这片冰凉却蕴含着奇异生机的鳞片。鳞片触手温润,带着一种安抚灵魂的力量,让她体内翻腾的剧痛和残留的寒意都似乎平复了一丝。
“造梦炉……”阿竹喃喃自语,梦境中小女孩最后的话语和那指向溪流上游的手势在脑海中无比清晰。
青崖宗禁地深处……废弃的造梦炉……
她记得那个传说!那个被列为绝对禁忌、据说早已被上古大能封印的凶邪之地!原来它真的存在!而且,它并未真正“废弃”,它成了严松、血鹫以及他们背后那个“尊主”的目标!他们需要重启造梦炉,炼制邪恶的“梦魇之源”!
小女孩指引她去那里……那里有答案?有什么答案?是揭露他们阴谋的证据?还是……对付他们的方法?但同样,那里也充满了极致的危险!
去?还是不去?
留在这黑暗的溶洞里,重伤废躯,迟早是死路一条。
去禁地造梦炉?无疑是自投罗网,九死一生!
然而,当阿竹的目光落在掌心那片流转着星光的琉璃鳞片上,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那份纯净的感激和最后的指引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在她残破的身躯里滋生。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不能让那个小女孩白白牺牲。
她不能让严松、血鹫和他们背后那邪恶的“尊主”得逞!
去!
就算那里是龙潭虎穴,是九幽炼狱,她也要闯一闯!为了那个消散在星光中的笑容,也为了……给自己讨一个迟来的公道!
阿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扶着冰冷的岩壁,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断裂的经络,带来一阵眩晕。她将那片珍贵的琉璃鳞片紧紧攥在掌心,又将那枚温热的玉佩再次按在心口。
微弱的鳞片光芒和玉佩的暖流,成了这黑暗绝境里唯一的光和热。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梦中溪流的上游,直觉告诉她,应该顺着这地下暗河流动的方向逆流而上。她迈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踉跄却坚定地,朝着溶洞深处、那未知的黑暗与凶险,蹒跚而去。
就在阿竹的身影艰难地消失在溶洞深处汹涌的黑暗水流边缘不久。
她刚才蜷缩休憩的那片冰冷岩石岸边,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无声地荡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一个高大的、笼罩在浓重阴影里的轮廓,如同从地狱的墨汁中缓缓析出,无声无息地凝聚成形。
宽大的黑色斗篷将身形彻底掩盖,兜帽低垂,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熔炉中溅射出的火星,在兜帽的阴影下幽幽亮起,死死锁定着阿竹消失的方向。
正是血鹫!
他枯瘦、覆盖着细密暗红鳞片的手爪从黑袍下缓缓探出,指尖萦绕着一缕缕粘稠如血、散发着刺鼻腥甜气息的暗红雾气。雾气如同活物般扭动着,尖端指向的方向,赫然与阿竹离去的路径完全一致!
“呵……”一声低沉沙哑、充满了玩味与血腥渴望的轻笑,在死寂的溶洞中响起,如同夜枭刮擦着朽木,“跑得倒快……小虫子……”
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悬浮着一枚与阿竹所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光芒更加黯淡、内部星光流转也近乎停滞的琉璃色鳞片碎片!这碎片正与阿竹掌中那片鳞片产生着某种微弱却清晰的共鸣!
“纯灵根最后的印记……果然在你身上……”血鹫猩红的眼中贪婪之色大盛,“还有那块护着你魂魄的玉佩……竟能净化‘沉渊’怨气……真是意外之喜……”
他微微偏头,兜帽下猩红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投向了溶洞深处某个方向,那里是地下暗河逆流的尽头,也是通往青崖宗禁地核心区域的、被遗忘的古老路径。
“造梦炉……”血鹫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正愁找不到一个足够‘新鲜’又充满‘怨念’的活魂来重新点燃炉火……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他黑袍一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再次消失在原地。只有原地残留的一丝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冰冷刺骨的恶意,如同跗骨之蛆,迅速追索着前方黑暗中那蹒跚而行的微光。
溶洞深处,暗河湍急的水声轰鸣如雷。阿竹扶着湿滑冰冷的岩壁,艰难地逆流前行。每走一步都耗尽力气,后背的鞭痕在汗水(冷汗?)的浸润下灼痛钻心。掌心紧握着那片琉璃鳞片,微弱的星光映亮脚下方寸之地,也映亮她眼中不屈的火焰。
突然!
一阵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咔哒……咔哒……”声,穿透了水流的轰鸣,极其突兀地从前方深邃的黑暗深处传来!
那声音冰冷、生涩、带着一种年久失修的滞涩感,仿佛……一扇尘封了千万年的、沉重无比的金属巨门,正在被某种力量……极其缓慢地……强行推开!
阿竹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骤然收紧!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重铁锈味、陈年血腥气、以及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致恶寒的阴风,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叹息,猛地从前方黑暗的甬道尽头倒灌而出,狠狠扑打在她身上!
风中,似乎还夹杂着无数细碎、扭曲、充满无尽痛苦和怨毒的……呓语和悲鸣!
造梦炉!
它……就在前面!而且……门……开了?!
欲知后事如何点个关注,咱们下回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