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大殿的宁静,如同深潭之水,映照着宇宙的生息与轮回。陆凡自静悟中起身,周身道韵与宇宙呼吸同步流转,玄妙难言。他心念微动,并未惊动石乐志等仍在处理联盟事务或各自修行的弟子长老,只对那静坐一旁、身形已凝实许多的白衣少年微微颔首。
下一瞬,空间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两人的身影已自殿中消失。
再出现时,已是在一片熟悉的星域。前方,一颗灵气算不上充沛、甚至有些贫瘠的土黄色星辰,在星海中静静悬浮。正是陆凡修行之路的起点——青云宗所在的星辰,亦是如今闲云盟精神意义上的祖地。
他没有直接降临于已然扩建得如同仙境的青云宗新址,而是落在了星辰之上一处偏僻的山脉外围。此地名为黑风山脉,正是他当年作为外门弟子时,初次执行宗门任务,遭遇魔修、绑定系统,并凭借智计与“举报”完成新手任务的地方。
山脉轮廓依旧,只是昔日弥漫的淡淡妖气与险恶氛围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祥和与井然有序。山脉外围,甚至依托当年那个抵御地火毒瘴的林家聚集点旧址,兴起了一座规模不小的修仙者集市。低阶修士往来穿梭,交易着丹药、符箓、材料,虽无大宗气象,却也生机勃勃,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陆凡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过路修士,青衫朴素,漫步于集市青石铺就的街道上。白衣少年默默跟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与他记忆中那些要么死寂、要么充满掠夺气息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景象。
集市中人,无人能识得这位便是传说中合道宇宙、击退强敌的陆凡道主。只当是哪个小宗门出来游历的师兄带着师弟,并未过多关注。
陆凡的目光掠过那些熟悉的店铺幌子,听着耳边传来的讨价还价声、交流修炼心得声,甚至还有孩童追逐嬉笑打闹声,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追忆与感慨。曾几何时,他也曾是这其中挣扎求存的一员,为几块灵石精打细算,为宗门任务绞尽脑汁。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径,穿过集市,走向山脉更深处。越往里走,人迹越是罕至,渐渐恢复了山野的幽静。古木参天,藤蔓缠绕,只是少了当年的杀机四伏。
最终,他在一处看似普通的山崖前停下脚步。崖壁上爬满了青苔,几株歪脖子树顽强地从石缝中伸出。这里,正是他当年初入黑风山脉时,曾短暂藏身、并策划了举报魔修据点的地方。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极其隐蔽、被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山洞,那是他后来发现魔莲教踪迹、获得半张残图的矿洞入口之一。
物是人非。
当年的惊心动魄,如今的云淡风轻。
他走到那几株歪脖子树下,伸手轻轻抚摸那粗糙龟裂的树皮。树木无言,却承载了岁月的痕迹。他能感受到,这片土地之下,依旧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属于他当年在此活动时留下的些许气息印记,以及那场与魔修、与地火、与魔莲教周旋的因果丝线。
“此地,便是我之路始。”陆凡轻声开口,似是对身后的白衣少年说,也似是对自己言。
白衣少年似懂非懂,但他能感受到陆凡话语中那份独特的情绪,那是一种回望来路、审视自身的平静与通透。
陆凡的目光,继而投向那被藤蔓遮掩的矿洞入口,神识微微扫过。洞内早已空空如也,当年残留的魔气、阵法痕迹,早已被岁月和后来可能到此探查的闲云盟修士清理干净。但在他合道级别的感知下,依旧能“看”到一些更深层的东西——那是空间结构曾经被轻微扰动过的痕迹,是当年魔莲教试图沟通或引动某种力量留下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