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黎明点头，他明白虞风华的意思。
寨子的防御核心在于毒瘴蛊虫与天险。
一旦这些被大规模克制，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我会和医婆一起，尽快研究出应对之策。”
“或许可以从增强现有瘴气的毒性，或者制造混合毒雾入手。”
“嗯，此事便交由你与医婆全权负责。”
虞风华颔首，眼中是全然信任。
“寨中所有资源，随你取用。”
议事结束后，众人各自领命散去。
纪黎明正要起身去寻医婆。
虞风华却轻声唤住了他：
“黎明，你留一下。”
竹楼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盘在纪黎明腕上假寐的小白。
夕阳的余晖透过竹窗。
在虞风华清丽绝伦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一路，辛苦你了。”
虞风华看着他，声音比往常柔和许多。
纪黎明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
“谈不上辛苦，能帮上忙，能和你...还有寨子一起渡过难关，我心甘情愿。”
虞风华睫羽微颤，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当初将你带回寨子，或许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她很少说这样直白的话，此刻却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纪黎明心中一动，一股暖流涌过。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
向来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映入了晚霞的温度，也映着他的身影。
“风华，”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温柔。
“对我来说，能被你带回这里，才是最大的幸运。”
虞风华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
小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它悄悄从纪黎明手腕滑下，溜到一旁自顾自玩耍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虞风华才再次开口，声音很轻：
“我自幼便被选为圣女，学习蛊术、医术，承担守护寨子的责任。”
“族人都敬我、畏我，从未有人像你这般......”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像你这般，毫无保留地站在我身边，不计得失地帮我，甚至理解我。”
纪黎明柔声道，“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这句近乎承诺的话，让虞风华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她抬起眼，深深望入他眼中：
“纪黎明，你可知，留在虞家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可能永远无法回到中原，无法享受外面的繁华。”
“甚至你的后代，也可能要延续这避世的生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与他探讨未来。
纪黎明笑了起来，笑容坦荡而温暖：
“风华，我早就说过，这里就是我的容身之处。”
“外面的繁华于我如浮云，至于后代......”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带着一丝试探，一丝期待。
“那也要看是跟谁一起孕育后代，不是吗？”
这话几乎等同于告白。
虞风华的脸颊蓦地飞起一抹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下意识想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却发现自己竟有些贪恋，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情意。
“你......”
虞风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拒绝吗？
她心中并无此意。
接受吗？
身为圣女的矜持与责任，又让她一时难以启齿。
见她面露羞赧，纪黎明温和地道：“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眼下，我们先一起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可好？”
他体贴的退让让虞风华松了口气，心底又隐隐有一丝失落。
她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
“好，先渡过难关。”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加强防御的细节。
纪黎明才告辞离开，去找医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虞风华轻轻抚上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
接下来的日子，寨子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纪黎明几乎泡在了药庐和百草园。
与医婆没日没夜地研究新的毒方和防御手段。
他结合中原医理和苗疆蛊术，提出了许多新奇的想法。
比如，将几种不同属性的毒瘴种子混合，使其被外力驱散时能产生更剧烈的反应。
又比如，培育一批对特定驱虫药物产生抗性，甚至喜好的蛊虫。
反其道而行之。
虞风华则忙着重新布置寨子周围的警戒蛊虫，加固阵法，训练族人。
她时常会来药庐，一是查看进度，二也是看看纪黎明。
每次她来，纪黎明无论多忙，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仔细向她汇报进展，询问她的意见。
两人讨论时，距离往往靠得很近，气息交融。
医婆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时常借口去找其他长老商议事情，把空间留给他们。
这日，纪黎明终于成功配制出了一种新型的混合毒雾。
他兴奋地拿着样品去找虞风华测试。
两人来到寨子边缘一处僻静的空地。
纪黎明点燃了特制的药引。
一股淡紫色的烟雾缓缓升起。
带着一股奇异的甜香，弥散开来。
“这烟雾初期无毒，甚至带有香气，能麻痹敌人的嗅觉。”
“一旦吸入达到一定量，或者试图用内力逼出，就会引发剧烈咳喘，内力滞涩，严重者可致昏迷。”
纪黎明解释道，眼神亮晶晶的，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虞风华仔细感受着空气中的变化，点了点头：
“确实巧妙，比单纯的毒瘴更难防范。”
她顿了顿，看向他带着倦意的脸庞，轻声道。
“这些天，累坏了吧？”
“不累。”
纪黎明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看到有用，就一点都不累。”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递给她：
“这个...给你。”
虞风华接过。
香囊用料是普通的棉布，针脚却细密整齐。
上面用彩线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草药，旁边还盘着一条小小的银蛇。
显然是小白的样子。
她认得那草药，是雪银蛇最喜爱的伴生植物之一。
有宁神静气之效。
香囊散发着淡淡的药草清香，混合着纪黎明身上干净的气息。
“这是我闲暇时做的，里面放了些宁神的药材，还有一点点小白的蜕皮。”
纪黎明有些不好意思：
“你最近劳心劳力，夜里挂在帐中，或许能助眠。”
这香囊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
虞风华握紧香囊，指尖感受到布料柔软的触感。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收到的珍贵礼物无数。
却从未有一件，如此刻这般，让她心弦颤动。
“谢谢。”
她将香囊小心收好，抬眸看他，眼中漾着清浅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