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道济晃了晃酒葫芦,“要救你,得先把老茶农的魂魄请出来,再把他的坟迁到向阳的地方,好好安葬,你的愧疚心一解,怨气自然散了。”
众人立刻动身去后山找老茶农的坟。后山的茶田荒草丛生,阿福指着一棵老茶树下的小土包说:“那就是老茶农的坟,掌柜每年清明都会偷偷来祭拜。”
道济在坟前摆上新鲜的茶叶和点心,点燃三炷香,摇着蒲扇念起经文:“老茶农,冤有头债有主,沈万山已经知错,你且出来,有话好好说。”
香烛燃到一半,一阵阴风刮过,老茶农的魂魄从坟里飘了出来,他穿着粗布衣裳,手里还拿着个茶筐,眼神里满是怨恨:“沈万山!当年你换我茶种,害我家破人亡,今日我定要你偿命!”
“老茶农,我对不起你!”沈万山“扑通”跪下,“你要杀要剐,我都认!只求你别再缠着茶社,阿福他们都是无辜的!”
道济叹了口气:“老茶农,他当年确实做错了事,但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里,偷偷帮你照顾家人,还把赚的钱捐了一半给贫苦茶农。你若真杀了他,岂不是和他当年一样糊涂?”
老茶农愣住了,他飘到沈万山身边,看着他额头的红肿和憔悴的面容,又想起这些年家人总能收到匿名的接济,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你……你真的帮了我家人?”
“是,我怕你不肯原谅,一直没敢说。”沈万山抹着眼泪,“我把你家的茶田买了下来,交给你儿子打理,还教他烘焙茶叶的手艺,现在他的茶也卖得很好。”
老茶农的魂魄看着沈万山,怨恨渐渐消散:“罢了,罢了,知错能改就好。我也不想再缠着你,只想找个向阳的地方,安安稳稳地待着。”
道济点了点头,指挥众人把老茶农的坟迁到了后山的向阳处,又用佛法净化了缠魂木塑像,塑像瞬间化作一堆木屑。沈万山看着新迁的坟,深深鞠了一躬:“老茶农,以后每年清明,我都会来祭拜你,给你泡最好的云雾茶。”
回到茶社时,天色已暗。沈万山烧了热水,泡了一壶新采的龙井,递给道济:“圣僧,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没命了。这是今年的新茶,你尝尝。”
道济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茶香清冽,回甘悠长:“好茶!比和尚我喝的酒还香。”他站起身,拍了拍沈万山的肩膀,“以后做生意要光明磊落,莫要再走歪路。”
沈万山连连点头:“是,我记住了。”
第二日一早,静心茶社重新开了门,沈万山亲自在院里炒茶,茶香飘出老远,吸引了不少街坊。柳记茶行的柳老板听说沈万山没事,还以为邪术失败,正想上门找茬,却被赶来的捕快抓了个正着——道济早已让广亮去报了官,柳老板用邪术害人,证据确凿,等待他的将是官府的严惩。
道济和广亮并肩走在回灵隐寺的路上,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路边的茶树上,嫩绿的芽尖泛着光泽。广亮忍不住说:“道济,这次你不仅救了沈万山,还帮老茶农解了怨,真是功德一件。”
道济嘿嘿一笑,摇着蒲扇:“功德先不说,我现在只想吃碗红烧肉,就着新茶喝!”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在石板路上,脚印深深浅浅,延伸向远方。道济知道,这世间最毒的从不是邪术,而是人心的贪婪;可最暖的,也莫过于知错能改的勇气和因果循环的公道。就像那杯新茶,纵有陈年的苦涩,只要肯倒掉旧茶、换上新叶,终能泡出清冽的回甘,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