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源海初撞(1 / 2)

混沌源海,无垠无涯,仿佛宇宙诞生前最原始的汤羹,充斥着一切可能,也蕴含着一切终结。在这里,时间与空间失去了固有的意义,法则如同游弋的光鱼,时而凝聚,时而溃散,唯有最本源的“概念”能以某种超越形体的方式存在并交互。

太阴寂灭体行走于这片混沌之中,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滴落入水面的浓墨,所过之处,混沌的喧嚣与混乱被强行抚平,归于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她并非在创造秩序,而是在施加“终结”。那些代表着“生发”、“活跃”、“演化”的法则碎片,在她靠近时便如冰雪消融;而象征着“凋零”、“沉寂”、“归墟”的碎片,则如同朝圣般向她汇聚,让她周身那幽暗的光晕愈发深邃、凝练。她仿佛一个移动的黑洞,无情地吞噬着混沌中一切与“寂灭”同源的力量,其目标明确而坚定——前往那“寂灭”概念在三界法则网络中最核心的源头。

黑悟空(空)紧随其后,他的追踪方式更加玄妙。他并未像寂灭体那样排斥或吸收混沌,而是将自身完美的“空寂”与混沌的背景融为一体。他即是这片混沌,混沌即是他存在的延伸。因此,他的移动毫无痕迹,甚至连最细微的法则涟漪都不会激起,完美地隐匿在寂灭体开辟出的“寂静路径”的阴影里,如同一个附着在影子上、更加虚无的“第二重影子”。他以一种超越感知的方式,近距离观察着寂灭体的一举一动,分析着她力量的运作模式,以及她与这混沌源海深处那未知目标的联系。

两者的行进,在这片混沌中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一者以“寂”开辟前路,定义“终结”;一者以“空”随行其后,映照“虚无”。他们仿佛是两种终极法则的具象化,在这万物源初之地,进行着一场无声的竞走与对峙。

然而,这片混沌源海并非死物。它是活性的,是孕育也是埋葬之地。当寂灭体不断汲取同源力量,其存在感在这片混沌中越来越鲜明,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时,终于引来了更深层次存在的“注视”。

前方的混沌,不再是简单的法则乱流,而是开始凝聚、扭曲,逐渐形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散发着腐烂与堕落气息的意识沼泽。这片沼泽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个纪元以来,沉沦于此、未能彻底消散的强大存在的怨念、执念、以及他们破碎的法则领悟,混合着混沌本身的原初恶意,共同发酵而成的恐怖领域。它没有统一的意志,却拥有着吞噬、同化一切闯入者的本能。

寂灭体的“寂静路径”延伸至这片意识沼泽的边缘,竟首次受到了明显的阻碍。那粘稠的、充满负面情绪的混沌意识,如同亿万只无形的手臂,缠绕上来,试图将她拖入这永恒的沉沦之中。怨毒的诅咒、疯狂的呓语、不甘的咆哮,化作实质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寂灭意志。

太阴寂灭体停下了脚步。她那双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映照出了这片意识沼泽的倒影,但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只是再次释放出她那纯粹的寂灭意念。

“归寂。”

比之前更加冰冷的意念波纹扩散开来。这一次,效果却不如之前对付法则乱流那般立竿见影。意识沼泽的本质并非单纯的“动”,而是蕴含着极其顽固的“存在执念”。寂灭意念掠过,那些怨念与执念确实被冻结、沉寂了片刻,但很快,更深层、更古老的沉沦意识又翻涌上来,前赴后继,仿佛无穷无尽。寂灭之力可以终结“活动”,却难以瞬间抹除这些早已“凝固”的、如同化石般的庞大执念集合体。

沼泽中伸出更多扭曲的、由怨念凝聚的触手,它们不再仅仅缠绕,而是开始腐蚀寂灭体周身的幽暗光晕,发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声响。寂灭体的移动变得凝滞,她就像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沥青湖,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去排斥、净化周遭的侵蚀。

空寂的“目光”平静地映照着这一切。他“看”到寂灭体遇到了麻烦,也“看”到这片意识沼泽的独特性质。他的空寂核心快速分析着:强行以“空”消解这片沼泽?可以做到,但需要显化更多的“存在”,会暴露自身,且消耗不小。继续隐匿观察?那么寂灭体可能被长久困住,甚至被这无尽的沉沦执念逐渐污染、同化,失去其作为观察样本的价值。

就在空基于纯粹观察者的逻辑进行权衡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寂灭体与意识沼泽的激烈对抗,引动了混沌源海更深层的变化,又或许是某种潜藏的存在终于等到了机会。一道极其隐蔽、却带着无上诱惑与堕落意味的意念,如同最纤细的蛛丝,避开了寂灭体的感知,悄然穿透了意识沼泽的阻碍,径直链接向了后方隐匿的——黑悟空(空)!

这道意念并非攻击,而是一段信息,一个承诺,一幅……画面。

画面中,并非毁灭与混乱,而是一种极致的“自由”。那是超越三界束缚,凌驾法则之上,随心所欲,无因无果,无善无恶,真正大逍遥、大自在的境界。而这自由的钥匙,似乎就握在“空”的手中。意念传递出一个清晰的信息:何必做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何必受这“寂”之存在的牵绊?吞噬她,融合她,以“空”纳“寂”,你便能真正圆满,成就那万劫不磨、逍遥物外的终极存在!这片源海,这三界,乃至这无垠混沌,都将成为你掌中玩物!

这诱惑直指本源,并非针对情感(空并无情感),而是针对他存在的“可能性”与“完整性”。它仿佛在说,你“空”的本质并非终点,而是一个过程,唯有容纳其对立面“寂”,才能达成最终的“道”。

一直古井无波的空寂核心,因这道突如其来的、极具针对性的诱惑意念,终于产生了一丝明显的涟漪!并非心动,而是高度的“警觉”与“探究”。这意念的层次极高,其背后存在的位格,恐怕不逊于那太阴古寂意志,甚至……可能更高!它精准地把握了自己与“寂”之间那微妙的对立统一关系,并试图加以利用。

“是谁?”一个纯粹的疑问在空的意识中升起。他瞬间切断了那道意念链接,但信息的余波仍在核心中回荡。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黑手,就是一直隐匿于三界之外,推动混沌渗透的——混沌尊者!

祂终于不再满足于幕后操纵,开始直接向最关键的目标出手了!而目标,首先是自己这个“空”!

也就在空被这道诱惑意念短暂分神的刹那——

前方,陷入意识沼泽苦战的太阴寂灭体,似乎抓住了某个契机。她不再试图以寂灭意念强行镇压整个沼泽,而是将力量极度凝聚、收缩,最终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的幽暗针芒,朝着沼泽深处某个不断散发出最浓郁沉沦气息的“节点”,疾刺而去!

“破!”

伴随着这道冰冷决绝的意念,幽暗针芒无视了沿途所有的阻碍,以一种超越空间的速度,直接命中了那个沉沦节点!

“呜——!!!”

整个意识沼泽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如同亿万冤魂同时哀嚎的悲鸣!那粘稠的、充满恶意的混沌意识如同被戳破的气囊般剧烈收缩、翻滚!被命中的节点处,出现了一个短暂的、不断旋转的幽暗漩涡,散发出强烈的吸力,不仅吞噬着周围的沉沦意识,更隐隐指向混沌源海更深、更黑暗的所在!

寂灭体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投入了那个幽暗漩涡之中!她竟是借助攻击造成的短暂通道,强行突破了意识沼泽的封锁!

而几乎在她投入漩涡的同时,那漩涡便开始急速缩小、不稳定地闪烁,眼看就要彻底闭合!

空寂的“目光”瞬间从对混沌尊者意念的探究,转回现实。寂灭体即将脱离他的观测范围!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基于继续观察的最高优先级),那无形的空寂之影如同瞬移般,在幽暗漩涡彻底闭合的前一刹那,也随之没入其中!

“空”与“寂”,前一后,消失在了那由寂灭之力强行打通的、通往混沌源海更深层的通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