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雾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本是想含沙射影骂他方才的咬她,结果把自己也绕进去了!这不成打情骂俏了吗?
看着她瞬间瞪圆的眼睛和微微张开的唇,黑瞎子先是一怔,随即笑得胸腔都在震动,低沉的笑声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原来如此,”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得逞的愉悦,“是我的人啊。”
“你闭嘴啊啊啊!!”时雾气急败坏,指尖灵光流转,周遭空气都开始微微震颤——
“我错了。”
某人滑跪得干脆利落,连一瞬的犹豫都没有!
他猛地俯身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她颈窝,像只闯祸后拼命讨好主人的狗狗,还用鼻尖讨好地蹭了蹭她锁骨。
“好阿雾,我错了,嗯?”闷哑的嗓音带着温热吐息钻进衣领,“别生气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说话时嘴唇似有若无擦过她颈侧血管,激起细密战栗。
时雾悬在半空的手僵了僵,最终认命般地揪住他后衣领:“起来!你这像什么样子……”
“不起。”黑瞎子得寸进尺地收紧环在她腰间的臂弯,发茬轻轻扎着她细腻的颈窝,“除非你真原谅我了。”
“……行行行,原谅你了!”时雾偏头躲着他温热的气息,“快放开!”
这个姿势实在太过亲密,她整个人都快被他的气息笼罩,耳根烫得厉害。
黑瞎子低笑一声,终于稍稍退开几分,却仍虚虚扶在她腰侧,掌心温度隔着薄薄衣料渗进来,像冬日里揣进怀的暖玉,熨得人脊椎发软。
“不是说要送我东西?”时雾挑眉睨他一眼,脸颊还残留着未褪的红晕。
他眸光微动,伸手探入衣襟内侧的口袋。
这个动作让他微微倾身,檀香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两人之间。
当他的手重新出现在视线里时,是握成拳的姿势。
“……是这个。”
他的五指缓缓舒展,如同莲花绽放。
掌心躺着一把寸余长的小木刀,刀身线条流畅如新月,选用的是上了年岁的黄杨木,木纹细腻如涟漪。
刀柄处精雕着缠枝莲纹,每一笔都透着匠心,刃口被打磨得圆润光滑,在月色下泛着琥珀色的暖光。
最特别的是刀柄上系着一根象征着祈福纳吉的五色丝线,编结的样式古拙,可以窥见主人制作时笨拙却认真的姿态。
“……”
时雾的目光凝在那把小木刀上。
她看见木纹里沉淀的岁月,看见丝线上残留的温度,更看见他托着这件信物时,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闪烁的珍重。
“……送我?”她沉默良久才挤出这句话,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夜风里。
别人可能不知道,她这个书外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旗人赠刀,只赠心爱之人。
这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月光在刀身上流淌,仿佛也浸透了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她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那里不再有往日的戏谑,只有一片赤诚的、毫无保留的真心。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温暖而稳定,将小木刀缓缓放入她掌心。
木刀还带着他的体温,那根褪色的五色丝线轻轻拂过她的指尖,像一句无声的誓言。
小时候阿玛说,他的声音低沉如夜风,这把刀,要送给让我愿意交出一生的人。
他的手掌依然轻轻覆着她的手背,让小木刀安稳地停留在两人相贴的掌心间。
我想送给你。
这五个字说得极轻,却重重落在她心上。
月光安静地流淌,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
远处传来隐约的虫鸣,而这一刻,世间万物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掌心那把小木刀的温度,和他眼中再明白不过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