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新物色了几个顶尖的生物医学博士生,论文和成果都是现成的。等到大会那天,你只需要上台,照着稿子把他们的名字念出来就好。”
“以后的所有实验,也都会有人帮你完成。你不需要在这些事情上浪费你……嗯,浪费任何时间。”
没用的东西......那他自己偷偷看的那些黑客的书,是不是更没用?
论文和成果都是现成的......
他要踩着他的好朋友的成果,还有那些人的努力,去大会上,当一个木得感情的读稿机器吗?
他存在的意义,就只是顶着一个‘薄’姓,去窃取、去占有别人的劳动成果吗?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几乎要冲破薄执小小的胸膛。他猛地低下头,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瞬间红了的眼圈。
薄安砚还在说。
“等结束后,我会将你送到医学院少儿培养中心,你在那里好好进修。”薄安砚顿了顿,“那原本是我……留给那小子的名额。”
这话像一根冰刺,扎得薄执小手一抖。
爸爸一直都很忙,忙到根本不知道他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但......如果他说出来呢?如果告诉爸爸他真正的喜好,爸爸会不会……就不会像妈妈一样逼他了?
可是爸爸看起来那么累,那么辛苦,他是不是应该懂事一点?
但……但是说出来,说不定爸爸会理解呢?说不定会支持呢?
纠结与一丢丢的期盼的加持下,他鼓起勇气,抬头,小心翼翼的开口。
“……爸爸……” 他小声地、几乎是嗫嚅着开口,“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我……我听野……我听他说,他弟弟妹妹都去上幼儿园了……” 他不敢提野之的名字,只能含糊地带过,“我可不可以……也去上幼儿园?”
他不敢直接说自己喜欢黑客,他担心爸爸会和妈妈一样说那些话。
薄安砚听了,只觉的荒谬,他的目光从演讲稿上抬起,看着薄执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幼儿园?”
“你知不知道我为你争取的是什么?那是多少人挤破头都得不到的未来!你竟然跟我说……你想去幼儿园跟那群孩子玩泥巴?!”
“薄执,”他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太让我失望了。收起这些没出息的想法!你的路,只能按照我的安排走!”
薄执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努力噘着嘴,用尽全身力气紧绷着小脸,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所有的期盼,所有的勇气,全都破碎了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说出来真的没有用。
爸爸……和妈妈,并没有什么不同。都不会听他说什么,都只想要一个他们想象中的儿子。
“你还觉得委屈?”薄安砚看着薄执这副噘嘴仿佛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只觉得一阵烦躁,“小嘴巴闭上!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弱者才用眼泪博取同情!
薄执努力眨了眨眼,将那股汹涌的酸涩硬生生逼了回去。随后,他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合上了那本厚重的的书,从地毯上爬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干什么去?”
薄执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低声回答:“厕所。”
“早点回来,别乱走!”薄安砚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
这孩子脸色苍白得难看,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让裴温礼那边的人看到,平白看了笑话。
薄执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打开了门,走了。
那不是去厕所的方向。
......
103别墅
明澜和两个宝回到家时,二宝明叙辰已经从研究院回来了。他听到停车的声音后,一口咬着樊教授给他做的桃花酥,一边屁颠屁颠的拿出已经修好的那本书走了出来。
“妈妈!大哥!妹妹!你们回来啦!”明叙辰含糊不清地喊着,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成果。“修好啦!夏院长找的奶奶厉害的!你看你看!是不是看不出一点被撕过的痕迹啦?”
说着,他小手一伸,将那本《典藏版-顶级黑客攻防实战案例》高高举起,小脸上写满了“交给我没问题快夸我”的得意和期待。
回家的一路上,明野之还在思考敬诚的问题,被二宝这样一嚷嚷,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的目光落在弟弟手上。
那本书果然被修复好了,几乎看不出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摧残。
他伸手轻轻接过,低声道:“嗯,很好,替我谢谢夏院长。”
明澜温柔地摸了摸二宝的头,肯定道:“二宝真棒。好了,都先进屋吧,外面起风了,有点凉。”
三个孩子鱼贯而入,屋子里瞬间充满了生机。
随后,明澜系上围裙,和佣人一起,开始在厨房里忙碌。
饭菜刚摆上桌不久,隔壁104别墅的院子便传来了声音。
明澜下意识地朝窗户望去。只见风尘仆仆的裴温礼从车上下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出差归来的疲惫,但身姿依旧挺拔。
几乎在同一时间,裴温礼也若有所感地抬头,透过窗户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
明澜自然的抬了抬手上的汤勺,朝他示意,“换件衣服,洗漱过来吃饭吧。”
“好。”裴温礼唇角微微扬起弧度,应了一声,默默将高赦已经今天帮他买的三明治塞回公文包里。
明澜看着他的背影快步走向104的门,心里也轻轻落定。
正好。等他过来吃饭的时候,得把今天在云白望山遇到的事跟他说说。
尤其是敬诚老者问大宝的那个问题。
这孩子从回来就一副心事重重、沉思不语的样子,小眉头皱得紧紧的,问他也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还有那个问题……
神弓和盾牌……如何选择?
明澜一想到敬诚问出这个问题时的严肃神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又会是什么呢?
明澜只觉得她就算想帮上什么忙,也仿佛像是隔着什么似得,完全使不上力。
或许,裴温礼能明白什么,只有他,才能解开儿子心头的那个困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