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在信中,极力推崇你这孩子,你也确实是很好,但......”
明野之猛地抬头,小拳微微攥紧,盯着敬诚接下来说出口的话。
“你的机缘,并不在老夫这儿。”
“并非是你不好。”敬诚顿了顿,“而是.……你我之路,并非同途。”
“老夫今日不同你论一招一式,你且看看你妹妹。”
明野之和明澜再次看向已经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还在往窗外张望的三宝,听着敬诚接下来的话:“她眼里心中所见,生灵之奇,万物有灵。在她那里。一草一木皆能感知。”
明野之紧绷着唇。
“而你。”敬诚淡淡的引导,“他日若为将,要你守护一方的时候需要选择一个武器,一把神弓和一副盾牌。”
他顿了顿,“你当如何权衡?”
见明野之小眉头渐渐皱起来正要开口,敬诚温和的摆了摆手止住了他,“不必此刻回答老夫。”
“你将此问,原原本本,带回去,说与你父亲听。”
“待你……看完那些他让你看的兵书战策之后,你若心中仍有困惑,便可常来这山中走走。”
“老夫不会刻意教你学些什么招式心法,你便只看这云卷云舒,花开花落,飞鸟聚集,也多看看你妹妹是如何和这自然万物共处。”
“或许待到那时,无需老夫多言,你们父子二人自会明白……”
敬诚老者说着,目光渐渐悠远而深沉,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倔强而孤傲的身影。
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年,也有一个人,和你一样坐在老夫面前。他也做出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听着敬诚的话,明澜猛地想到裴温礼之前给她推荐信时说的话。
“像我这种浸淫权术的政客,还是裴家的人,”
“他老人家啊,清静惯了,或许……并不乐意见。”
“......”
所以,裴温礼难道以前也曾和大宝一样,思考了这问题吗?
明野之垂着眸,小嘴反复念叨着,似乎正在思考。
临走前,敬诚还是对三宝明挽栀下手了。
“女娃娃,你看那棵最高的树,果子特别甜,寻常人根本爬不上去,但如果你跟着老夫学会了轻功,就能像小松鼠一样轻轻一跳就能摘到,好不好玩?”
敬诚不等三宝回答,又连连抛出诱饵。
明挽栀眨巴着大眼睛,小脑袋瓜飞速转动。
这个老爷爷,说了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好像特别特别想让她留下来哦?
“唔……”明挽栀歪着小脑袋,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小脚却悄悄往后挪了一步,“听着是挺好玩的……”
突然,她猛地一转身,一溜烟地蹿到明澜身后,紧紧抱住她的腿,随后探出半个小脑袋,眨巴大眼睛,盯着敬诚,奶声奶气的说——
“但是,这位爷爷!您的眼珠子转得咕噜咕噜的,说话的样子……好像我外婆说过的那种会偷偷给我糖想骗我走的人贩子哦!”
“……”
空气瞬间凝固了。
敬诚老者整个人瞬间一僵。
明澜顿时哭笑不得,她轻轻捏了捏明挽栀的小脸儿,赶紧打圆场:“三宝,不许胡说!快给老先生道歉。”
而一旁还沉浸在思考中的大宝,也被妹妹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得抬起了头。
敬诚老者却缓缓抬手止住了明澜,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被这句话点醒了什么,眼底闪过几丝落寞。
“哎……是老夫心太急了,吓到你了。你说得对,强拉着别人做不喜欢的事,确实不好。”
“老夫不是人贩子。老夫只是……在这山中住得太久,看你这小家伙竟能听懂那些鸟雀之言。它们年年来,年年去,一茬一茬的,有的冬日一过便再也见不到了……”
“可惜,老夫只能听见它们叫,却永远不知道它是在唱歌,还是在难过离别。”
“你若不愿意学,便算了。”他神情有些萧索,转身似乎准备离开,“以后想来玩,随时都可以来。那棵树顶的果子,确实很甜,你若想吃,老夫……我可以用长竹竿也帮你打下来。”
明挽栀看着老爷爷突然变得有点孤单和难过的背影,再看看周围那些在树梢上探头探脑的鸟儿。
她轻轻戳了戳明澜的手,小声嘀咕:“妈妈......这个爷爷好像......是有点可怜唉......”
敬诚老者耳朵极尖儿,精准捕捉到三宝这句小小的同情。
他抬起袖子,突然——
“嘤……”
“……嘤嘤……”
仿佛悲从中来,肩膀微微颤抖,无法自已。
明澜:“???”
明野之:“!!!”
明挽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