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宋金议和(2 / 2)

蔡京的党羽们操控着市井舆论,雇来的地痞闲汉敲锣打鼓,在街头巷尾大肆宣扬着虚假的“和平”。勾栏瓦舍里,新编排的歌颂太师功德的戏文日夜上演。权贵府邸的夜宴,更加奢靡无度,来自苏杭的丝绸,来自泉州的香料,来自大理的珍玩(尽管他们并不知道来源),流水般送入高门。西湖的画舫上,笙歌依旧,才子佳人吟风弄月,仿佛那黄河以北的流血漂橹、饿殍遍野,只是另一个遥远世界的故事。

然而,在那些被人们有意无意地忽视和遗忘的角落里,生活着一群饱受苦难的人们。他们是那些被沉重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农夫,他们的脊梁早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他们望着空空如也的米缸,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而与此同时,官府的胥吏却如恶鬼般催缴着所谓的“犒军银”和“议和捐”,让这些本就困苦不堪的农夫们雪上加霜。

还有那些在边关浴血奋战、与袍泽生死与共的西军老兵们,他们听闻朝廷竟然将他们用鲜血和生命守护的土地轻易割让,还要奉上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岁币,这无疑是对他们的巨大侮辱和背叛。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悲愤和不甘,而那些战死沙场的袍泽们的尸骨尚未寒,他们的牺牲似乎就这样被轻易地抹杀了。

而在流民营中苦苦挣扎的北地遗民们,更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们得知自己的故土被朝廷弃之不顾,与家园永远隔绝,这让他们心如死灰。他们在痛苦中挣扎,亲人离散的痛苦如影随形,而他们却无处诉说。

这些绝望的呜咽和压抑的怒火,就像地底奔涌的岩浆一般,在那看似歌舞升平的表面下,悄悄地汇聚着。然而,朝廷对于这些声音却选择了视而不见,甚至采取了一系列手段来压制。主战派的将领们被明升暗降,调离了实权岗位,使得他们无法再为国家的利益发声;那些敢于直言的言官们也被贬谪流放,让他们的声音无法被听到;而民间稍有怨言的人,更是被无端地扣上“破坏议和”、“居心叵测”的帽子,投入大狱,遭受不白之冤。

北风呜咽着卷过黄河冰封的河面,卷过太原城残破的城垣。金国的狼旗在占领区高高飘扬,一队队金兵押送着从宋境勒索来的、堆积如山的钱粮物资,如同贪婪的蚂蚁,沿着新修的道路,源源不断地输往北方。金国高层在会宁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们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喘息之机,获得了滋养爪牙的丰厚养料。肃清占领区反抗势力的行动,在血腥中展开。

洱海之畔,苍山雪峰反射着冷冽的寒光。一份来自汴梁的详细密报,被洛十九无声地呈于段无咎案前。上面详细记录了宋金和约的条款,记录了蔡京一党的丑态,记录了汴梁城那荒诞的“盛世欢歌”。

段无咎放下密报,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青玉盐斗光滑冰冷的壁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嘲讽,也带着一丝……期待。

“岁币百万?割地千里?”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政事堂内响起,如同冰层下暗流的涌动,“也好。用宋人的血肉,多养肥金国几日。”他抬眸,望向北方那片被阴霾笼罩的天空,深邃的眼瞳中,仿佛倒映着汴梁城那场盛大而虚妄的烟花,以及烟花燃尽后,必将降临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待其最肥美、最懈怠之时……”他轻轻拿起一枚代表金国主力的黑色犀角棋子,悬停在沙盘上汴梁城的上空,然后,手指一松。

棋子落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方是利刃出鞘,收割之时。”

窗外,洱海无风,却暗流汹涌,巨大的漩涡在水面之下悄然形成,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世风暴。这个冬天,金国在舔舐伤口,积蓄力量;宋国在醉生梦死,自掘坟墓;而大理,则在冰冷的沉默中,磨亮了指向北方的刀锋。短暂的“冬蛰”之下,是足以颠覆整个天下的恐怖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