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陨骨谷的那天,昆仑山脉下了场罕见的春雨。陈默站在山口,看着守陵人化作光点融入风雪,石老最后塞给他的骨哨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苏清月靠在越野车旁等他,脖子上的疤痕已经淡成浅粉色,正低头用树枝在雪地上画着什么。
“在画陵寝的阵图?”陈默走过去,踢掉鞋上的雪。
“在想回去后吃什么。”苏清月扔掉树枝,拍了拍手上的灰,“火锅还是烧烤?”
陈默笑了。从冰窟到尘世,不过几小时车程,却像跨越了两个时空。他以为自己会带着骨帝的力量变得与众不同,可此刻摸着胸口的骨纹印记,只觉得饿。
回到熟悉的城市时,已是深夜。城中村的夜市还亮着几盏灯,炒粉摊的油烟混着晚风飘过来,陈默突然停车,拉着苏清月往摊前走。
“老板,两份炒粉,多放辣。”
摊主是对老夫妻,认得陈默——以前他总来赊账。老太太眯着眼看了他半晌,突然问:“小默,这阵子去哪了?你租的那间屋,房东说再不交租就清东西了。”
陈默的笑僵在脸上。他竟忘了自己还是个欠着三个月房租的穷小子。
苏清月默默掏出钱包付了钱,等炒粉端上来时,轻声说:“玄老在古玩街留了间铺子,写的你的名字。”
炒粉的热气模糊了视线。陈默突然想起玄老信里的话——“在平凡中成长,磨练心性”。原来那些看似无意的安排,早已藏好了退路。
铺子在古玩街尽头,门牌上“听骨轩”三个字苍劲有力,正是玄老的笔迹。推开门,灰尘在月光里跳舞,柜台后的博古架上摆着些不起眼的陶罐,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古籍。
“这些是玄老收集的‘凡骨’。”苏清月拿起一个陶罐,里面装着几块磨损的兽骨,“他说最该敬畏的不是骨帝的神力,是寻常生命留下的痕迹。”
陈默摸着陶罐边缘,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是兽骨残留的生命印记,像风穿过草原的轻响。他突然明白,骨帝的力量从不是用来征服,而是用来倾听。
日子渐渐回到正轨。陈默守着铺子,修复顾客送来的老物件,偶尔用“骨视”看出哪块玉佩藏着旧主的泪痕,哪把木梳缠着未说出口的牵挂。苏清月隔三差五来送些吃的,有时会带来疯和尚的消息——他在破庙旁开了家素面馆,生意竟不错。
没人再提噬骨派,也没人再提骨帝陵寝。直到那个暴雨夜。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冲进铺子,怀里抱着个锦盒,浑身湿透,脸色惨白:“陈先生,求您看看这个!我女儿……我女儿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