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事务繁忙,无暇见你。”秦姑姑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侍君若真有心,便当好生研习香道药术,莫要在此耽搁时辰。”
云舒看着那紧闭的殿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比这冬日的风更冷。他珍而重之的谢恩,他以为的“特殊”,在王爷眼中,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药庐,看着镜中自己额间那枚精心贴上的花钿,只觉得无比讽刺。他颤抖着手,想将那花钿撕下,指尖触及时,却又犹豫了。
万一……万一王爷只是今日心情不佳呢?万一她晚些时候,又会想起他的好呢?
他最终没有撕下花钿,反而拿起那枚凝髓膏,又刮下一点点,放入口中。那熟悉的、带着麻痹感的苦涩在舌尖化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短暂的、虚浮的暖意和勇气。
没关系,他可以等,可以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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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次降临。
赫连桀腹中饥饿如火燎,唇干裂出血口。他睁开眼,眸中血丝遍布,却异常清醒。他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侧耳倾听。院外侍卫的脚步声规律而沉重。
突然,一阵极轻微的、不同于侍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院门外片刻,似乎放下了什么东西,又迅速离去。
赫连桀屏住呼吸,等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极其缓慢地,将房门拉开一条细缝。
门外石阶上,放着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巴掌大的东西。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迅速将东西捞了进来。
油纸里,是两块虽然干硬、却绝未变质的肉脯,还有一小竹筒清水。
没有字条,没有标记。
赫连桀捏着那肉脯,眼神变幻不定。是谁?在这风口浪尖,冒着风险给他送来了能果腹的东西?是那个偷偷往冰瓮里塞东西的人?还是……另有目的?
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将肉脯撕开,就着清水,一点点艰难地咽了下去。食物缓解了胃部的灼痛,却让他的心更加沉重。
这宸王府,水深如渊。
而在听竹轩,苏墨珩对着满地狼藉,终是弯腰,拾起一片锋利的碎瓷。冰凉的瓷片边缘,映出他空洞而决绝的眼眸。
有些念想,断了,或许才能寻到一条生路。
哪怕那条路,通向的是更深的地狱。
残羹冷炙,碎瓷断念。
这王府的寒冬,远未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