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死亡”,会不会是她最宏大、最精心设计的一场戏?
赫连桀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刻刀,一寸寸刮过棺椁表面。玄冰依旧剔透,映出他模糊而冷峻的倒影,以及殿顶残存冰晶的微光。棺内的女子依旧安静地躺着,容颜苍白,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但那声脉动,真实不虚。
它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微小,激起的涟漪却足以搅动整个局势。
苏墨珩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棺椁,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手中的白玉盒变得无比烫手,放下不是,拿着也不是。父亲的和离书,家族的切割,在此刻都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如果王爷真的未死…或者,哪怕只是残魂未灭…苏家将面临怎样的雷霆之怒?
他此刻无比后悔,为什么要踏入这冰心堂!为什么要来送这该死的雪髓丸!
哑仆瘫在地上,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他所有的信念,所有的狂热,都在那一声脉动下土崩瓦解。界外的低语在他脑海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对凌玄霜的恐惧。他完了,他知道。无论凌玄霜是死是活,他启动后备阵法的行为,都已注定了他万劫不复的结局。
赫连桀忽然动了。
他没有再试图靠近棺椁,也没有去看失魂落魄的苏墨珩和瘫软的哑仆。他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比来时更加沉稳,却也更加沉重。
走到殿门处,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如同碎冰相撞,清晰地传入殿内:
“苏墨珩。”
苏墨珩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抬起头。
“把雪髓丸,送去观星阁。”赫连桀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萧清弦若还活着,就用。”
“至于你,”他微微侧首,眼角的余光扫过瘫在地上的哑仆,“自行去噬魂井领罚。”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步跨出了冰心堂的门槛,身影消失在依旧凛冽的寒风与渐弱的冰晶滴水声中。
殿内,只剩下心如死灰的苏墨珩,和彻底崩溃的哑仆。
以及那具玄冰棺椁。
棺椁依旧沉寂。
仿佛刚才那一声搅动风云的脉动,从未发生过。
只有那残留的、萦绕不散的极致寒意,无声地宣告着——
王座,或许空悬。
但阴影,依旧笼罩着整个宸王府。
博弈远未结束,只是在死亡的帷幕下,转入了更深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