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只有软布摩擦木头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萧清弦能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蛛丝,缠绕在他身上。这老管事绝非寻常人物。他是在监视?还是巧合?
他不动声色,随手从身旁书架上又取下一本《本草图鉴》,状似认真地翻看起来,仿佛完全沉浸其中。
严管事擦拭的动作未停,却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老朽在这藏书楼待了四十年,见过的书,比见过的人还多。有些书,看着不起眼,内里却藏着要人命的东西。有些路,看着是捷径,走下去,却是万丈深渊。”
萧清弦翻动书页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看向严管事那布满皱纹的侧脸,对方却并未看他,依旧专注于手中的擦拭。
这话,是警告?还是提醒?
“管事所言极是。”萧清弦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平和,“读书如行路,确实需谨慎。”
严管事终于停下动作,转过头,那双沉淀着岁月与书本的眼睛深深地看了萧清弦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
“先生是个明白人。”他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便不再多言,拿着软布,佝偻着背,缓缓走向藏书楼更深处,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书架阴影里。
萧清弦站在原地,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合上手中的《本草图鉴》。掌心,竟微微沁出了一层薄汗。
这藏书楼,比他想象的更不简单。
他看了一眼窗外渐沉的暮色,将书放回原位,整理了一下衣袍,如同来时一般,从容地离开了藏书楼。
在他身后,那片沉寂昏暗的书架区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几本被做了隐秘标记的典籍,静静地躺在尘埃中,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能够读懂它们的人。
而就在萧清弦离开后不久,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进了藏书楼,精准地走向了西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