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压下那几乎要破膛而出的激动和恐惧,拼命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依旧沉浸在痛苦和昏沉之中。但那双碧色的眼眸深处,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再也无法恢复死寂。
就在这时,听雪阁外原本规律巡行的守卫脚步声,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隐约夹杂着几声压低的呵斥和远处夜鸟被惊飞的扑翅声,但很快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平静。
这细微的变化,更加重了赫连桀心中的惊疑。外面发生了什么?那声鹰唳是否引起了骚动?王府的守卫是否发现了什么?
他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如同瞎子聋子,对外界的一切只能靠猜测,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时间在极度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如同一年。赫连桀竖着耳朵,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声响,但那声鹰唳之后再无动静,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痛苦产生的癫狂幻听。
然而,他知道不是。
那声鹰唳,以及随之而来的希望与恐惧,已经像毒种一样深植入他的心底,再也无法拔除。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依旧漆黑,离黎明尚远。
听雪阁的门,又一次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没有脚步声,没有通报。
凌玄霜依旧披着那件墨色斗篷,如同暗夜本身凝聚而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她似乎从未离开,又似乎去而复返。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瞬间落在赫连桀脸上,精准地捕捉到了他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眼底那丝残余的惊悸与动荡。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了然的弧度。
“看来,”她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幽幽响起,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残忍,“今晚的客人,倒是让侧夫……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