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带着方瑶在首都城四处“拜码头”,星火公司这边,日子还得照常过。
账面上看,公司运转得甚至比之前更红火了。孔凡伟不愧是跑业务的能手,拿着方远留下的那张监狱演出照片和星火新印的宣传册,加上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业务范围从上海滩拓展到了周边的省份,甚至开始往更远的地方渗透。
每个礼拜,星火都能接到两三场演出邀约。有时是苏南某个乡镇企业的厂庆,有时是杭嘉湖地区某个县城的文化节开幕,有时甚至是邻省某个地级市百货商场的开业典礼。演出单子排得满满当当。
张航、迟智强、吕小军,再加上临时顶替方远统筹全局的孔凡伟,成了固定的“出差四人组”。
姚珮芳则坐镇大本营,负责财务、票务、合同对接以及……安抚越来越频繁打电话来找方远的各路神仙。
演出流程也似乎越来越正规了。邀请方通常都会安排好住宿——虽然大多是县招待所或者厂矿企业的内部招待所,条件简陋,但好歹有张床铺。
出行也基本是对方派车接送,或者报销火车票。孔凡伟甚至开始学着方远的样子,在合同里明确写上“食宿交通由邀请方负责”的条款。
从表面上看,星火公司蒸蒸日上,业务繁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缺了方远,这公司运转起来,总感觉……不得劲。
就像一台机器,零件都在,也能转,但就是少了点灵魂,少了点润滑,运转起来嘎吱作响,不那么顺畅。
孔凡伟虽然干劲十足,跑业务是把好手,但统筹全局、协调各方、处理突发状况的能力,比起方远还是差了一截。
遇到合同细节扯皮、演出场地临时出问题、或者对方接待不周的情况,他处理起来往往显得急躁,要么拍桌子吼人,要么就有点抓瞎,最后还是得打电话给远在首都的方远救火。
张航的感受最深。以前方远在的时候,虽然这家伙整天抱着电话像个市侩商人,但张航不得不承认,方远有种奇特的魔力。
他能精准地把握每个人的状态,知道什么时候该加压,什么时候该鼓励,什么时候该用点歪招刺激一下。
而最生气、也最失落的,莫过于姚珮芳。
她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账本上不断增长的数字,听着电话里孔凡伟从外地打回来报喜的电话,本该高兴的。可她的眉头却总是微微蹙着,眼神时不时飘向门口,或者盯着桌上那台红色的电话机发呆。
她生气!非常生气!
那个该死的方远!走之前说什么来着?她清清楚楚记得那个傍晚,在弄堂口,他骑着自行车,一脸蔫吧样,自己心一软,就小声告诉他“下个月下午没课,我爸妈还不知道”……
结果呢?下个月到了人呢?人影都没一个!跑到首都去了!连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解释一下!
姚珮芳越想越气,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像是在发泄。她气方远说话不算话,气他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公司面对一堆烂摊子,更气自己……居然真的在期待那场电影!
“骗子!资本家!说话不算话的大混蛋!”姚珮芳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
等他回来也不和他去看电影了!
这天下午,孔凡伟又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跑回来,一进门就嚷嚷。
“珮芳!好消息!浙省一个地级市搞什么贸易洽谈会开幕,请我们去演出!大单子!对方说了,规格高,钱给得足!点名要张航唱《老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