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航进入了近乎闭关的疯狂练歌状态。星火公司里,整天回荡着《老男孩》的旋律,再好听的歌也快听腻了。
方远现在一听“那是我...”就想跑。
方瑶要开学了,之前就和她约定好,开学后和她一起去一趟首都。
青歌赛的舞台在首都,评委在首都,音乐圈的核心资源也在首都。
方远深知,光靠张航在电视上唱一首《老男孩》还不够,要想真正在圈子里站稳脚跟,打开局面,必须去首都拜码头,建立人脉。
“姐,你路子广,认识的人多,带我去趟首都呗?”方远嬉皮笑脸地凑到方瑶书桌前。
方瑶放下手里的书,白了他一眼:“少来这套!又想让我当导游加帮你招人?”
“哪能啊!”方远一脸“你冤枉我”的表情,“主要是……你弟我人生地不熟,怕被人坑了。再说了,北大高材生,带出去多有面儿!”
方瑶最终还是点头。她也想看看,弟弟这个星火,到底能折腾出多大动静。
买火车票成了第一道难关。八十年代末,去首都的火车票,尤其是卧铺票,堪比春运。
方远和方瑶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透就赶到售票处,前面已经排了二三十号人。方远仗着年轻力壮,硬是挤开几个试图插队的中年人,护着方瑶占据了相对靠前的位置。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煎熬,好在最后还是买到了车票。
哐当哐当……
绿皮火车载着姐弟俩驶向北方,在车里硬是带了接近三十个小时。
到了首都后,方远的的第一个目标,不是青歌赛组委会,也不是什么唱片公司,而是——空政文工团,杭天奇。
这位现在还没出名,也会参加明年的青歌赛,到时候一举多得银奖,《黄土高坡》成为她的代表作。甚至这种“西北风”,成为内地流行音乐的开端。
几经周折,通过方瑶一位在首都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同学的引荐,方远和方瑶终于在一个下午,走进了空政文工的大门。
在排练厅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穿着军装常服、扎着马尾辫、英姿飒爽的高挑身影走了出来,正是杭天奇。她刚结束排练,脸上还带着汗珠,眉宇间有股子爽利劲儿。
“杭老师!”方远立刻迎了上去,开口却是一串地道的上海话:“今朝特为来拜望侬!”
“杭老师”这个称呼,让杭天奇心里微微一荡。
虽然她调入空政不久,也参加过一些演出,但离真正的大腕还差得远。平日里团里同事或者演出方大多叫她“小杭”或者直呼其名。
此刻被一个陌生的年轻老乡如此郑重其事地称呼“老师”,一股微妙的感觉悄然升起。
眼前的年轻人,身材挺拔,面容英俊,笑容阳光,但眼神很亮,很真诚。他旁边站着一位姑娘,气质文静,穿着素雅,眉宇间带着书卷气,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侬是上海宁?”杭天奇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带着一丝惊喜。在首都遇到老乡本就难得,还是这样一对看起来就让人舒服的姐弟。
“是额呀!”方远笑容更盛,“阿拉是上海星火文经济公司额方远,格位是我阿姐方瑶。阿拉老早就听说侬额歌了,声音交关好听,有穿透力!”
“穿透力”这个词用得精准,让杭天奇心里又是一喜。她对自己的嗓音条件一直很自信,被老乡这么专业地肯定,感觉更好了。
她脸上的严肃彻底褪去,笑容真切了许多:“哦哟,老乡啊!难得难得!星火文化?好像没听说过嘛。”
“小公司,刚起步。”方远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切入正题,“杭老师,阿拉晓得侬演出忙,到处飞。今朝冒昧过来,是想跟侬谈一桩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