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方远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痒弄醒的。他吸了吸鼻子,感觉像塞了两团棉花,嗓子眼也火辣辣的疼。
“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在空旷的录像厅里回荡,震得他自己脑仁嗡嗡响。
“妈的……真感冒了……”方远从冰冷的草席上挣扎着坐起来。水泥地的寒气仿佛钻进了骨头缝里。
孔凡伟在旁边蜷缩着,裹着军大衣,睡得正香,呼噜打得震天响。
妈的,他一晚上叫冷,结果一点事都没有!
方远强撑着站起来,还得去上影厂点个卯。录像厅白天没人,暂时安全。
到了上影厂后勤科,方远的状态实在糟糕。他不停地吸鼻子,喷嚏一个接一个,眼皮也沉得抬不起来。
科长看他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挥挥手:“小方啊,看你这样子,别硬撑了。去休息室躺会儿吧,今天没啥要紧活。”
方远如蒙大赦,道了声谢,赶紧溜到休息室角落的长椅上,裹着件不知谁扔那儿的旧工装棉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全是叮当作响的硬币和孔凡伟数钱时傻笑的脸。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轻轻推他。
“方远?方远?”
方远费力地睁开眼。
“老孔?”方远挣扎着坐起来,“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我看你半天没出来,溜进来找你!”孔凡伟有点兴奋。“东西!都办妥了!”
妈的,这孙子身体真好!
孔凡伟没发现方远的心里不平衡,得意洋洋的汇报:
“马扎!淘了二十五个!旧是旧点,但结实!花了五块钱!
“章!刻好了,红纸买了一刀!花了八毛!
“还有,散装奶油瓜子,买了十二斤!一斤6毛,花了7块2
“还有五香花生米,花了6块!
“还有还有,正广和的橘子味和柠檬味汽水,批发价一瓶一毛二!两箱花了……五块七毛六!”
“行了行了!我脑子晕头转向的,算不了账,你跟我说花了多少钱吧!”
孔凡伟有点得意得意:“总共花了……四十一块三毛六!公账四十块,我自己一块三毛六!嘿嘿,算我的了!最重要的是,我还买到了两张折叠床!”
方远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飞快盘算。瓜子花生是暴利,汽水翻倍卖也赚,折叠床是刚需……这钱花得值!他点点头:“干得漂亮!东西都放录像厅了?”
“嗯!锁门里了!安全得很!”孔凡伟拍胸脯保证,随即,他神秘兮兮地凑到方远耳边:
“嗳,方远,我琢磨了一上午,想到个绝妙的主意!保管让咱们生意更火爆!”
“哦?什么主意?”方远挑了挑眉。
哦?你也有计?
“你看啊!”孔凡伟得意洋洋,“咱们现在一场一场卖票,三毛五毛的,虽然人多,但一个人一天最多也就看两三场吧?还得一场一场买票,多麻烦!”
“所以呢?”方远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所以啊!”孔凡伟一拍大腿,“咱们可以卖通票啊!一块钱!买一张通票,随便看!从下午开场看到午夜场散场都行!想看哪场看哪场!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多方便!多划算!肯定大把人买!”
他说得唾沫横飞,仿佛已经看到钞票像流水一样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