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嗑着瓜子,壳儿往小瓷碟里一吐。
书诗进来,站她旁边。
“主子,新管事上任三天了。”
“嗯。”沈悦又嗑一个,“粮房账对上了?”
“对上了。三日进出清清楚楚,米面油盐都点过,没差一分。”
“那挺好。”沈悦把瓜子皮一扔,“比之前那个强。”
书诗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人看着老实,话不多,做事利索,我就让他全接了。”
沈悦歪头看她,“你查过底细?”
“查了。”书诗说,“原在礼部侍郎府当副管事,前两个月府里裁人,他才出来。推荐信是礼部管家写的,字迹对得上。”
沈悦唔了声,“那就用着吧。”
书诗应了,转身要走。
沈悦叫住她,“等等。”
书诗回头。
“厨房那边还稳吗?”
“墨情盯着呢。汤水每日验,香囊也换了新的。老赵头还在角门当值,但我调了两个小厮暗中看着他。”
“行。”沈悦摆手,“你去忙。”
书诗走了。
沈悦往后一靠,眯眼打盹。
太阳晒着脚尖,暖烘烘的。
——
傍晚,书诗绕到西角门。
她本想去看看今日采买的菜有没有送到,顺道问问新管事库房盘点的事。
刚转过廊柱,脚步就停了。
新管事站在墙根下,背对着她,正跟一个布衣男人说话。
那人穿着洗旧的青衫,袖口磨了边,手里拎个空布袋,是送货的脚夫。
两人声音压得很低。
书诗没出声,贴着柱子蹲下。
只听那布衣男说:“三日后,照旧送。”
新管事点头,“柴房后巷,天黑后。”
“东西别多问。”
“我不问。”
布衣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撕了半张塞过去。新管事接过,随手揣进袖子。
书诗屏住呼吸。
等那布衣男一走,她立刻起身。
新管事也转身要回粮房。
书诗躲回柱后,看他走远,才快步上前。
地上有灰烬,半片烧剩下的纸角,边缘焦黑,上面写着“三日后”“照旧送”,字迹潦草。
她捡起来,捏在手里。
转身去了账房。
——
第二天天刚亮,书诗就把粮房两个小厮叫来。
“从今天起,你们俩轮着守西角门,白班夜班都换人。”
小厮愣了,“赵叔不是一直……”
“别问。”书诗打断,“只管照做。”
她又去找厨房老赵头。
老赵头正熬粥,见她来,笑着打招呼。
书诗不动声色,“最近粮房新管事常来厨房?”
“来了两回。”老赵头搅着锅,“问米是不是够,油还有没有剩。”
“他吃饭在哪儿?”
“自己带饭盒,蹲粮房门口吃。”
书诗点头,“他跟谁说话最多?”
“没人。”老赵头摇头,“这人怪的很,别人搭话也不理,吃饭也不坐一块。”
书诗心里一沉。
她回身去找知意。
知意正在药房帮墨情分药材。
书诗把纸角拿出来,“你看这个。”
知意接过一看,“烧了一半……‘三日后,照旧送’?”
“我在西角门捡的。”书诗说,“昨天傍晚,新管事和一个布衣男私下见面,递了东西。”
知意皱眉,“会不会是私货?收钱帮人带东西进府?”
“有可能。”书诗说,“但他以前在礼部做事,履历干净,怎么突然干这个?”
知意把纸角翻来覆去,“这字迹不像读书人写的,像是没读过书的人胡乱写的。”
“我怀疑他是被人安插进来的。”书诗低声,“二皇子党刚倒,说不定还有残余想钻进来。”
知意点头,“这事不能惊动主子。”
“我知道。”书诗说,“她现在正睡午觉,说了反而让她担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盯。”书诗说,“我不动他,也不撤他,就让人二十四时辰跟着他。他去哪,谁见他,说什么话,全记下来。”
知意笑了,“高啊。等他自己露出马脚,咱们一抓一个准。”
“就是别打草惊蛇。”书诗叮嘱,“这事只有你我、墨情知道。诗画那边先不提,免得她性子急,直接冲去对质。”
“明白。”知意把纸角烧了,“我去安排人,让小桃装作去柴房拿炭,顺便听听动静。”
“行。”书诗说,“你小心点,别让老赵头察觉。”
“放心。”知意眨眼,“我又不是第一天干这事。”
——
第三天中午,沈悦吃完饭,躺在榻上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