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发生了——那小块“墨块”遇水竟慢慢融化,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一个比米粒稍大,揉得极紧的白色小纸团!
赵文举脸色在烛光下“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号军小心拿起那小纸团,放在一块干净的油布上轻轻展开。
上面赫然是用极细的毛笔写满的、密密麻麻的经典章句和时政要点摘要!
“回大人!查获蜡丸一枚,内藏夹带!”
号军转身,将物证呈给提调官。
提调官接过那小小的纸片,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目光如刀锋般射向面无人色,几乎瘫软倒地的赵文举。
“赵文举!人赃俱获,你还有何话说?!”
“我……我……”
赵文举嘴唇哆嗦,浑身抖如筛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蜡丸”作弊手法极为隐蔽,将答案用特制墨水写在薄如蝉翼的纸上,揉成极小一团。
外面用遇水即融的特殊蜡质包裹,伪装成墨锭的一部分或藏在其他物品中。
需要时用特定药水浸泡即可显形。
若非得到极其准确的线报和专门的检验手段,极难被发现。
“带走!”
提调官毫不留情,厉声喝道:“剥去襕衫,革去功名,枷号示众,以儆效尤!”
“并报礼部,永不许再考!”
两名号军得令,立刻粗暴地扒下赵文举外面的衣衫,给他戴上沉重的木枷。
赵文举彻底崩溃:“大人,学生知错了,学生知错了!”
“带走!”
提调官压根就不理会赵文举的求饶,直接一挥手,示意手下的号军把人带走。
赵文举发出绝望的求饶声,在一片死寂的贡院甬道中渐行渐远。
那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整个过程中,附近所有号舍的举子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不少人脸色发白,手心冰凉。
他们亲眼目睹了一位同年如何从前途光明的举子瞬间沦为阶下囚,不仅功名尽毁,更将面临严酷的刑罚和一生的污点。
提调官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片死寂的号舍区域,声音冰冷地警告。
“尔等皆看见了?科场重地,法度森严!”
“若有心存侥幸、以身试法者,这便是下场!安心答题,休动歪念!”
何明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唯有的是对科举纪律森严的更深体会。
之前周子安的那件事儿处处透着古怪。
至于这个赵文举,倒像是确实作弊被抓了。
奇怪了,今年会试怎么会这么多事情?
风波过后,号舍区陷入了更长久的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才陆续重新响起磨墨和书写的声音,但明显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气氛也更加压抑凝重。
许多人都需要深吸几口气,才能勉强将注意力拉回自己的考卷上。
何明风也收敛心神,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抛诸脑后,再次沉浸于经世济民的策问之中。
他刚刚把策论题的“如何节流”刚刚写完。
这道策论题既然提到了海防一事,势必是要写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