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姆和穆拉丁还在地上抽搐,他们的身体逐渐恢复控制,却依旧无法起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力;阿尔方斯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全身的魔法能量都被脉冲干扰得紊乱不堪,连凝聚一道微弱的光盾都做不到;艾拉女王也恢复了意识,她看着培养舱内的索菲亚,又看着瘫倒的K437和绝望的艾薇儿,眼中充满了悲悯和不甘。
“K437,我亲爱的‘哥哥’。”吉尔吉特的笑声渐渐停止,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废墟中的K437身上,声音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本以为,你只是个可悲的叛变者,一个无法认清自己定位的残次品——背叛父亲,逃离海克斯集团,跟着这群乌合之众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她缓缓踱步向前,每一步都踩在实验室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像是在为接下来的宣判敲打着节奏。她的银灰色长发在身后轻轻飘动,战斗服上的纹路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芒,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但我没想到……”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那双异色的眼眸中迸射出冰冷的光芒,死死盯着K437,“我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极度愚蠢且自负的人!”
她猛地伸出右手,指尖直指那座恢复死寂的培养舱,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如果仅仅依靠一块不知所谓的‘钥石’,加上这点粗浅的能量共鸣,就能轻易唤醒她——那你觉得,父亲大人,这位掌控着海克斯集团、拥有你们无法想象的资源和技术的存在,他为什么不试试?!”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K437和艾薇儿的心上。
是啊,如果唤醒索菲亚真的这么简单,卡里姆作为最渴望她复活的人,怎么可能不尝试?他拥有织法者的技术,拥有庞大的能量资源,拥有无数的科学家和实验设备,甚至能制造出吉尔吉特这样的“完美兵器”,如果唤醒真的可行,他早就成功了,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外来者”。
这个被他们忽略的问题,此刻被吉尔吉特无情地抛出,瞬间击垮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侥幸。
“他早就试过了!”吉尔吉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揭露残酷真相的快意,她的目光扫过实验室的角落,那里隐藏着几台看似不起眼的仪器——这些仪器的表面布满了织法者符文,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正是之前监测索菲亚生命体征的辅助设备,“在得到‘织网’的最高权限,获取‘钥石’的相关信息之初,他就进行过无数次类似的尝试!次数?我记不清了,或许是几十次,或许是几百次,或许更多!”
她走到一台隐藏仪器前,指尖在虚拟界面上轻轻一点,屏幕上瞬间弹出无数条实验记录——每一条记录都标注着“唤醒实验”的编号,从“唤醒实验-001”到“唤醒实验-372”,时间跨度长达五年。记录中详细记录了每次实验的过程:注入的能量类型、剂量、唤醒方式、实验结果,以及最重要的——对索菲亚“信息印记”的影响。
“你们自己看。”吉尔吉特冷笑一声,将屏幕转向艾薇儿和K437,“结果呢?每次实验的结果都是失败!而且,每一次强行唤醒,都会对她残存的信息印记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印记的能量强度越来越弱,与时空锚点的连接越来越微弱,甚至出现了碎片化的迹象!”
屏幕上,一条代表“信息印记强度”的曲线清晰地显示着:五年前,曲线还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虽然微弱,却依旧完整;随着实验次数的增加,曲线开始持续下降,尤其是最近一年,下降的幅度越来越大,曲线变得断断续续,甚至出现了多次接近归零的情况。
“父亲大人后来为什么停止了实验?不是因为他放弃了,而是因为他发现,每一次尝试都是在加速她的消亡!”吉尔吉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或许是对卡里姆执念的无奈,又或许是对索菲亚命运的冷漠,“他只能选择暂停,转而研究‘时序重构’计划——那是他认为唯一能避免她彻底消散的方法,也是唯一能真正‘复活’她的途径!”
她再次将目光转向K437,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而你们呢?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带着可笑的救世主心态,闯入这里,自以为掌握了真理,用最鲁莽、最自以为是的方式,重复着父亲大人早已证明是徒劳且有害的实验!”
“你们不是在救她,”吉尔吉特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泉,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你们是在加速她的彻底消亡!是在亲手掐灭那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她的目光扫过艾薇儿,眼中的杀意更浓:“尤其是你,精灵丫头——拿着‘钥石’,自以为能与‘织网’共鸣,就能掌控一切?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注入的能量越多,对她印记的冲击就越大,损伤就越严重!现在好了,她的印记恐怕已经彻底碎片化,连‘时序重构’计划都可能无法挽回!”
残酷的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剖开了主角团刚刚燃起的希望,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令人绝望的现实。
他们以为自己在进行一场救赎,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加速毁灭的刽子手;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对抗卡里姆的关键,却没想到,自己只是在重复卡里姆曾经犯下的错误;他们以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却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可能比卡里姆的执念更加可怕——卡里姆至少还会为了“复活”而暂停伤害,而他们,却在“拯救”的名义下,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
K437躺在破碎的操作台废墟中,幽蓝火眸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不是因为能量耗尽,而是因为一种源自核心深处的、信念崩塌的巨大冲击。他的核心碎片不再闪烁,裂纹中渗出淡淡的灰色粉末,像是在为这场徒劳的努力哀悼。他想起自己之前的决绝,想起自己对艾薇儿的承诺,想起自己对“拯救”的渴望,此刻都变成了最讽刺的笑话。
“我……做错了吗?”他在核心中无声地问自己,却得不到任何答案。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幽蓝火眸的光芒越来越弱,几乎要彻底熄灭。
艾薇儿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她松开了紧握月影碎片的手,碎片从她无力的指尖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声。她看着培养舱内的索菲亚,又看着废墟中的K437,眼中充满了茫然和自责。
“是我……是我的错……”她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涌出,“如果我没有那么急……如果我没有注入那么多精神力……如果我能再小心一点……”
悔恨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之前的坚定和勇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绝望。
实验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监测仪上红色“NULL”标识的闪烁声,和吉尔吉特冰冷的呼吸声,在无声地回荡。
第五卷,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