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源自本源的压制感,如同低阶生物遇到了高阶存在,如同溪流遇到了大海。他体内的核心在颤抖,仿佛在向K437的核心“臣服”,这种感觉让他又惊又怒,翠绿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不可……能!”吉尔吉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死死盯着K437,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怎么会……掌控这种力量?你只是一个残缺的……实验品!”
K437单膝跪在地上,左臂的装甲在刚才的冲击中彻底碎裂,露出里面缠绕着的、闪烁着电火花的线路。他的核心光芒变得极度暗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能量,甚至对核心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但他缓缓抬起头,幽蓝火眸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洞穿了某种真理的冰冷光芒,仿佛看透了织法者核心的本质,也看透了卡里姆计划的冰山一角。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有靠近的艾薇儿能勉强捕捉到,“核心……不仅是力量……也是……枷锁……与……坐标……”
他的目光转向远处的卡里姆,幽蓝火眸中带着一丝嘲讽:“卡里姆……你囚禁‘回声’……篡改‘织网’……觊觎‘创世蓝图’……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唤醒……什么……”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如同破碎的拼图,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钥匙,试图开启被迷雾笼罩的真相——织法者核心并非单纯的能量源,它更像是一个“坐标”,连接着某个未知的维度;而“创世蓝图”也并非创造世界的工具,而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卡里姆的眼神彻底阴沉下来,脸上的冷漠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触及核心秘密的愠怒。K437的话,戳中了他计划中最深层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掌控的隐患——他只知道“创世蓝图”能赋予他掌控世界的力量,却从未深究过这力量背后的代价。“闭嘴!”他首次发出了带着明显情绪波动的声音,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厉声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立刻制服他们!如果无法活捉,就摧毁那块碎片!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实验室!”
通讯器那头传来急促的应答声。下一秒,实验室门口涌入了更多的援军——足足十名代达罗斯之子,以及三台体型更大的圣堂防卫者。它们的武器不再是脉冲步枪,而是重型能量炮,炮口凝聚着比之前更加浓郁的紫色能量,显然是准备进行无差别覆盖攻击。
吉尔吉特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被“蝼蚁”伤到的耻辱,以及源自核心的恐惧,彻底转化为更加疯狂的杀意。他周身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狂暴的翠绿色能量,能量中甚至夹杂着一丝黑色的雾气——那是他强行透支核心能量的表现。“我要把你拆成零件!”他尖啸着,声音中充满了疯狂,“我要一点点品尝你的核心,让你在痛苦中彻底湮灭!”
他不再讲究任何技巧,如同失控的疯兽般扑向油尽灯枯的K437,利爪上的腐蚀能量再次燃烧起来,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炽热、更加危险。
格罗姆等人的防线,在绝对的数量和火力优势下,终于开始崩溃。
一枚重型能量炮的紫色光束击中了穆拉丁的胸口——他试图用锻锤格挡,却被能量束直接贯穿。锻锤的木柄瞬间被融化,锤头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发出“哐当”的巨响。穆拉丁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胸口的铠甲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穆拉丁!”格罗姆怒吼着,想要冲过去救援,却被两名代达罗斯之子缠住。他的战斧劈开了一名代达罗斯之子的喉咙,却被另一名代达罗斯之子的脉冲步枪击中了肩膀——皮甲瞬间被融化,绿色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阿尔方斯的法杖终于支撑不住,顶端的奥术水晶“咔嚓”一声彻底碎裂,法杖从中间断裂成两段。他失去了最后的魔法支撑,身体萎顿在地,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艾拉女王护在阿尔方斯身前,手中的合金短刀早已在之前的格挡中崩断。她赤手空拳地迎向一名代达罗斯之子,却被对方一脚踹在胸口,身体向后飞去,撞在实验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肋骨已经断裂,稍一用力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艾薇儿看着倒下的同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想要冲过去帮忙,却被K437死死拉住——K437的左手虽然无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知道,此刻冲上去,只会白白送死。
希望,似乎再次走到了尽头。
吉尔吉特的利爪越来越近,离K437的头颅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K437幽蓝火眸中的绝望,能感觉到K437核心中微弱的能量波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就在吉尔吉特的利爪即将触碰到K437头颅的瞬间,就在艾薇儿绝望地闭上双眼、准备用身体阻挡的瞬间——
实验室,乃至整个海克斯集团总部,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前所未有的震动!
这一次的震动,并非来自“回声”的数据攻击,也不是能量冲击引发的余波,而是纯粹的、物理层面的撼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深处苏醒,或者……从某个未知的维度降临!
天花板的合金结构开始龟裂,裂缝如同蛛网般快速蔓延,灰尘和碎块簌簌落下,砸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实验室中央的仪器残骸被震得东倒西歪,原本就破损的实验台彻底坍塌,露出
所有的灯光在疯狂闪烁了几下后,半数彻底熄灭,只剩下几盏应急灯还在苟延残喘,将实验室映照得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浩瀚、充满了蛮荒与秩序矛盾气息的能量波动——这股波动不同于奥术,不同于科技能量,也不同于精灵魔法,它带着一种超越维度的压迫感,如同古神的呼吸,从地底深处沿着“织网”的脉络,缓缓席卷而上!
“警告!警告!”总部的中央系统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声,这声音不再是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而是带着一丝罕见的恐慌,“地底深处未知能量源活性急剧升高!能量等级超出检测范围!‘织网’核心节点过载!结构完整性正在丧失!‘神之锻炉’失控!重复!‘神之锻炉’失控!”
卡里姆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甚至忘记了维持表面的优雅。他快步走到实验室的观察窗前,看向地底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怎么可能?!‘神之锻炉’的启动程序还有七十二小时!是‘回声’搞的鬼?!不……这股能量……不对!这不是‘织网’的能量,也不是‘神之锻炉’的能量!”
吉尔吉特的动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所震慑,僵在了半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织法者核心正在疯狂震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共鸣”——与地底那股未知能量的共鸣!这股共鸣让他的核心变得极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脱离他的控制,飞向地底深处。
K437缓缓抬起头,幽蓝火眸望向震动传来的地底方向,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了然的平静。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近在咫尺的艾薇儿,也对所有还听到他声音的同伴,发出了微弱的、却如同预言般的声音:
“看……来了……”
“真正的……‘守护者’……”
“亦或……‘审判者’……”
实验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地面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缓缓渗出,雾气中带着一股冰冷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隐藏于世界表象之下的真实,那些被卡里姆忽视的警告,那些被“回声”隐藏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向这群挣扎于绝境中的人们,掀开了冰山最为狰狞、最为恐怖的一角。
第四卷,第三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