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自由射击!把你们所有的子弹都给我打出去!”
命令一下,整条“凯恩防线”瞬间苏醒了。数千挺2勃朗宁重机枪、1919中型机枪和bAR自动步枪,同时发出了怒吼。无数条火鞭,在阵地前交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米勒趴在阵地上,死死地扣住bAR的扳机。枪托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肩膀,滚烫的弹壳不断地从旁边弹出。他不需要瞄准,也无法瞄准。他所要做的,就是把枪口对准那片涌来的人潮,然后将弹匣里的二十发子弹,在最短的时间内倾泻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樱花国士兵,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子弹轻易地撕裂了他们的身体,带起一团团血雾。有的人当场死亡,有的人则拖着残缺的肢体,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但这丝毫无法阻挡后面的人。他们踏过同伴的尸体,继续疯狂地向前冲锋,口中依然高喊着“板载”。
炮兵们也开始了他们的杀戮。155毫米榴弹炮的炮弹,如同死神的铁拳,一排排地砸进密集的人群中。每一次爆炸,都能将方圆几十米内的一切生命,连同泥土和碎石一起掀上天空。爆炸的冲击波,甚至能将稍远一些的士兵活活震死。
然而,人潮似乎是无穷无尽的。他们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地承受着现代火力的洗礼。在一些地段,尸体甚至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山,成为了后面冲锋者的掩体和踏脚石。
米勒打空了一个又一个弹匣,枪管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他的耳朵因为巨大的枪炮声而暂时失聪,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嗡嗡”声。他的眼睛被硝烟熏得又红又痛,但他不敢眨眼,生怕一闭眼,那些疯狂的敌人就会冲到自己面前。
一个年轻的樱花国士兵,奇迹般地冲破了火网,冲到了距离米勒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的腹部中了一枪,肠子都流了出来,但他依然用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伤口,另一只手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嘶吼着冲来。
米勒调转枪口,对着他打出了最后几发子弹。那个士兵的胸口炸开了几个血洞,身体晃了晃,最终扑倒在铁丝网前,眼睛依然死死地瞪着米勒的方向。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让米勒永生难忘的、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一同拖入地狱的狂热。
第一波总攻,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当樱花国军的军号声再次响起,命令他们撤退时,阵地前那片数百米宽的无人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泥潭。数万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铺满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令人作呕。
北约军的阵地守住了。但没有人欢呼。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打退了敌人,但他们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恐惧。
哈特曼中士一屁股坐在地上,点燃了一支烟,但手却抖得厉害。他看着米勒,这个刚刚还在发抖的农场小子,现在正双目无神地给自己的bAR更换着滚烫的枪管。
“感觉怎么样,小子?”哈特曼问。
米勒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看了看班长,又看了看阵地外那片尸山血海。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如同钢铁般的冰冷。
他长大了。在这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里,战争用最残酷的方式,让他完成了从男孩到士兵的蜕变。
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太阳升到了最高点,它的光芒照耀着这片死亡之地,却驱不散任何人心中的寒意。因为他们知道,当敌人重整旗鼓之后,下一波更为猛烈的冲锋,很快就会再次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