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歌词,也不是乐谱。
纸页上是无数条被反复书写又狠狠划去的句子,凌乱、用力,透着一股濒临疯狂的绝望。
找最好的耳鼻喉科专家。
——这条被两条粗黑、几乎划破纸面的斜杠覆盖,旁边用更小的、颤抖的字迹写着:“检查报告:声带结构正常,神经反射正常。无器质性病变。建议:心理疏导。”
每天从单音开始,强迫发声。
——同样被划掉。”
铅笔尖悬停在纸页上方,微微颤抖。灯的目光死死盯着最后一条还没来得及写完整的计划:“声乐特训——”。她停顿了很久,久到笔尖的铅灰在纸上晕开一个小黑点。
最终,她狠狠地在“声乐”两个字上划下两道交叉的、深可见纸芯的痕迹。
力道之大,让脆弱的纸页发出不堪重负的嗤啦声。
声乐?一个连最基本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人,还谈什么歌唱?
铅笔啪嗒一声从她无力的指间滚落,掉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慢慢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投向训练室墙壁上悬挂的、yGo那略显青涩的乐队海报。
海报上,她抱着麦克风,表情虽然依旧带着怯懦,但眼神里却有一簇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那簇火苗,曾经是因为玖克那句“内心的呐喊”而点燃的。
她曾那么笨拙,却那么坚定地相信,只要唱得足够好,唱得足够响亮,就能穿透一切阻碍,甚至……甚至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比如,夺取那个庞大的Sbc。
然后,然后是不是就能站在和玖克一样的高度,离他更近一点?
这个念头曾经是她灰暗世界里最隐秘、最炽热的妄想,是她忍受训练艰辛、克服舞台恐惧的终极动力。
而现在……
比知道玖克忘了她是谁,忘了那些对她而言重若生命的点滴,更让她感到万蚁噬心、痛不欲生的,是她连妄想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歌声是她曾经唯一拥有的武器,唯一能表达自己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
可现在,这座桥从根基处被无声彻底斩断。
医生们拿着各种精密的仪器,探照灯刺入她的喉咙,冰冷的金属器械触碰她脆弱的声带,屏幕上显示着一切“正常”的绿色曲线。
他们用温和却带着无能为力的语气说:“高松灯小姐,你的发声器官没有任何问题。我们找不到物理上的原因。这可能是……心因性的。你需要时间,需要放松,需要……”
找不到原因,就意味着没有明确的敌人,没有可以攻克的堡垒。
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努力,都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甚至打在虚空里。
她被困在了一座透明的、无声的牢笼中,看得见外面的世界,看得见队友们担忧的眼神,看得见玖克茫然的脸,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去呼喊,去歌唱,去哪怕只是说一句“我喜欢你”。
比失败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不可能成功。
她的嗓子,连同她寄托在歌声上的所有卑微的,关于连接,关于证明甚至关于玖克的幻想,都被无形地彻底化为齑粉。
眼泪无声地、汹涌地顺着苍白的小脸滑落,砸在膝盖上摊开的笔记本上,迅速洇开那两道被划得支离破碎的“声乐”字迹,墨迹晕染,一片狼藉,如同她此刻彻底崩塌的内心世界。
连哭泣都是无声的。
失去了声音,也似乎彻底失去了通往那个有玖克存在的世界的最后一张船票。
“你是不是想过去找诸星团,那个训练浮士德初华的黑老大。”
高松灯听到声音,不顾泪眼猛然回头,看见那个曾经和玖克在ygo面前表演《死别》的扫地老大爷倚着拖把,露出神秘笑容。
“他解决不了人体外问题。”
高松灯张了张嘴,喉咙肌肉绷紧,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一个破碎的音节。
早田进指了指自己的脚下,突然闭眼,
“嘎吱—”再次睁眼时就连手里的扫把都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所开花。
高松灯从老人四散的气场所震掉手中的笔记本,
“能!”
她突然发出声音,虽然只有一会儿却也让她欣喜若狂,她能说话了!
虽然不科学,虽然只是一个字,但自己有机会去恢复去参加Sbc许愿玖克恢复记忆!
高松灯清晰地感觉到了打开自己嗓子的正是老人身上比面对凑有希那还无边的磅礴压力。
“气势。”
“那个Roselia小姑娘的势,堵住了你的气。”
“想要完全恢复声音,甚至超常发挥你的实力,就必须拥有同等强大的气。”
“想学的话,明天早上7点来东京马拉松报名口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