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底竹管连着车底暗格,系统每补一包货,暗格里的弹簧就轻轻一顶,肥皂便“噗”地从箱底冒出来,跟活的似的。
王二婶伸手戳了戳新冒出来的肥皂,又惊又喜:“神了!这箱子成精了?”
对面茶摊的刀疤刘捏着茶碗的手直抖,茶渍顺着指缝滴在青布裤上。
他昨夜跪在许三爷跟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到现在还青着,可许三爷拍着桌子骂:“你要敢替那小崽子说话,老子把你腿打折!”这会儿他盯着杨靖的箱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第十箱见底时,杨靖当众掀开箱底,一块肥皂“扑棱”蹦出来,围观的小娃娃拍着手喊:“鱼跃龙门!鱼跃龙门!”
“八十一次。”刀疤刘摸出怀表,分针刚转过半圈,他数得脑门儿直冒冷汗。
前儿个他换的破肥皂还揣在怀里,这会儿倒成了烫手山芋——婆娘说这牙刷毛软和,娃今早刷牙没哭;王二婶家那口子在县里当搬运工,说这肥皂在城里得凭关系才能摸得着。
他突然想起后半夜小癞子娘塞在门槛上的蓝布包,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娃该刷牙了。”
“许爷!许爷!”刀疤刘撞开商联社的雕花门,怀表链子崩断了也顾不上捡,“那箱子……那箱子会自己生货!我数了,一上午补了八十多回!”
许三爷正捏着紫砂壶喝茶,茶碗“当啷”掉在地上。
他盯着刀疤刘青肿的额头,又想起今早派去盯梢的铁算子儿子,突然觉得后脖子发凉——前儿个他让人贴告示说杨靖卖假货,王二婶撕告示时那股子狠劲,活像护崽的母狼;今儿个杨靖立了质检报告,又整出“箱底生货”的玄乎事,这哪是卖货,分明是在立威信!
黄昏收摊时,刘会计数钱的手直发抖,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二……二百一十块!小靖啊,这比上个月整月的工分还多!”杨靖没接话,目光落在桥头——铁算子儿子正蹲在驴车旁,小刀尖儿刮着车板缝隙的胶痕。
那小子是许三爷的外甥,打小跟着账房先生学验契纸,指甲盖里常年沾着墨渍。
“明日改走水路。”杨靖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兜里的铜钱。
系统提示的蓝光在裤袋里忽明忽暗,“热销幻象·永久版已锁定刀疤刘”的字样晃得他眼睛发酸。
许三爷的青瓦顶在暮色里像团阴云,可他望着空箱上“百包售罄”的纸条,那纸被风掀起一角,猎猎作响,倒像面小旗子。
松江河的冰面泛着青灰,日头落尽时,“咔”地一声轻响。
杨靖蹲下身,见冰面裂出蛛网似的细纹,裂纹里渗出一线黑水,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他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冰河最是欺软怕硬,你当它冻得瓷实,指不定哪日就塌了。”
风卷着煤渣子扑过来,他裹了裹棉袄,望着冰河方向笑了——这冰面下藏着的,可不止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