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慈把辫梢绕在手指上转:“要去,但不能空手。”她从布包里掏出包兔毛,外层裹着层油亮亮的纸,“这是防潮纸包的,放半年都不霉。再带那喇叭——”她抬头看杨靖,“让他们听听咱们的声儿。”
杨靖盯着油灯里的火苗,系统面板在眼前忽明忽暗。
他咬了咬牙,点下“兑换”:“再加个收音机。”积分数字“唰”地掉了三百,换来个铁盒子似的玩意儿,“不为听歌,就让他们知道——咱们连电都能用。”
老杆子凑过来看,伸手戳了戳收音机按钮:“这玩意儿比喇叭还金贵?”
“金贵,但得让他们怕。”杨靖摩挲着收音机外壳,想起晒谷场里二丫举着新棉袄的笑脸,“怕咱们的布,怕咱们的声,更怕——”他顿了顿,“怕咱们的路,铺到他们脚底下。”
深夜的老窑北洞像张黑洞洞的嘴。
杨靖踩着碎石往里走时,鞋底蹭出火星子。
洞中央堆着堆篝火,七八个人影围坐着,疤脸六坐在上首,刀把子在膝盖上硌出道印子。
“杨兄弟够胆。”疤脸六扯了扯嘴角,刀身映着火光,“带两包兔毛就敢来?”
杨靖把兔毛往桌上一扔,又“咔嗒”打开收音机。
电流声“滋啦”响过,突然传出清亮的女声:“这里是松江县广播站,现在播送《新闻和报纸摘要》……”
洞子里霎时静得能听见火苗舔柴的声音。
疤脸六的刀把子捏得发白,旁边的小喽啰直往他身后缩。
杨靖又按下喇叭开关,声音炸得洞顶落灰:“我不是来求你们的。”他盯着疤脸六的疤,“我是来告诉你们——平安屯的路,已经铺到黑市。下一站,是县城供销社。”
“你敢!”疤脸六拍桌站起来,刀“嗡”地出鞘半寸。
杨靖没躲,反而往前凑了半步。
洞外山风灌进来,吹得篝火忽明忽暗,他的影子在洞壁上拉得老长:“你们要堵,尽管来。但别忘了——”他指了指桌上的兔毛,又指了指收音机,“我们有布,有棉,有声。”
洞外的山风突然大了,卷着残瓦上的光丝,轻轻缠上杨靖的脚印。
像条沉睡的蛇,正在慢慢睁眼。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透,老针线的堂屋已亮起灯。
她坐在八仙桌中央,十根手指翻飞如梭,五十套裁好的蓝布袄片在桌上码得整整齐齐。
针脚穿过兔毛絮的“嗤啦”声里,她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是杨靖,带着胶鞋的新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