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海防危机(1 / 2)

东南沿海数道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奏报海盗猖獗,袭扰村镇,甚至威胁漕运,请求朝廷支援。

初秋的晨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金銮殿的蟠龙金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旧书卷混合的庄重气息,檀香袅袅,如游龙盘旋于殿宇间。早朝一如往日,在户部与工部关于河道修缮款项的低声争执中拉开序幕。

工部尚书李元明捋着花白胡须,声音沉稳却不容反驳:陛下,黄河决堤已非一日,若再不修缮堤坝,明年春汛一到,恐有千里沃野化为泽国之忧。

户部侍郎王明远紧随其后,略显焦虑地抱拳:陛下,国库空虚,今年夏税尚未完全入库,若同时修缮河道与赈济旱灾,财政恐难支撑。依臣之见,当先保京畿,余者缓缓图之。

殿内众臣神色各异,有的点头赞同,有的暗自摇头。朝堂之上,这样的争论早已习以为常。大梁立国百年,官僚体系如同一台精密却略显老旧的机器,在既定轨道上缓缓前行。

墨临渊立于武官列首,身姿挺拔如松,玄色亲王常服上绣着暗金蟠龙纹,彰显其靖王尊贵身份。他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沉静的玉雕,唯有在身侧的云舒轻声回应某位老臣关于新农具推广的询问时,他紧抿的唇角才会几不可察地柔和一分。

今日的云舒穿着一袭月白云纹锦袍,发髻简单挽起,插着一支素银簪子,干练中不失柔美。虽无正式朝职,但因屡献利国利民之策,特赐旁听之席。她手中捧着一卷纸,正是她近日改良的耧车图纸,应工部之邀前来讲解。

昭宁郡主,您这耧车一次可播种三行,且深浅一致,真能大大提高效率?一位老臣好奇地问道。

云舒微微一笑,声音清越:大人有所不知,此设计结合了杠杆与轮轴原理,操作省力,播种均匀。我们在京郊试验田已试用两季,增产近三成。若推广至全国,可缓解粮食压力。

老臣捋须点头,眼中闪烁着赞叹:郡主之才,真乃国之瑰宝啊!

墨临渊余光瞥见云舒讲解时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自他从北疆归来,这女子便如春风化雨,悄然改变着他的世界。从最初在边关救下她时的陌生,到如今朝夕相处的心有灵犀,每一次她眼中闪烁的智慧光芒,都让他更加确信,此生得此伴侣,实乃幸事。

王爷,云舒察觉他的目光,微微侧头,轻声道,您看那图纸第三处改进,若是用在海港运输上,或许能提高装卸效率。

墨临渊回过神来,微微颔首,心中暗想:舒儿的思维总是如此跳跃,能从农耕联想到海运,难怪能在诸多领域有所建树。

正当君臣讨论渐入佳境之际,殿外骤然响起的、撕裂空气的急促马蹄声与嘶哑呐喊彻底击碎了这份宁静。

八百里加急!东南沿海八百里加急——!!

那声音如同利刃划破丝绸,尖锐而不祥。殿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侧首望向殿门,连皇帝也从奏章中抬起头来,眉头紧锁。

殿门被猛地推开,一名风尘仆仆、甲胄染尘的传令兵几乎是连滚爬地冲入大殿。他盔甲上沾满尘土和干涸的血渍,脸上布满汗水与疲惫的痕迹,嘴唇干裂出血痕,整个人如同从战场直接奔袭而来。他双手高高举着一封粘着三根染血雉羽的紧急军报,扑跪在御阶之下,胸口剧烈起伏。

启...启禀陛下!东南沿海...八百里加急军报!他声音嘶哑,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

那凄厉的呼喊如同寒冰,瞬间冻结了殿内所有的声音,连呼吸都为之一滞。朝臣们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不安。八百里加急已是帝国最高级别的紧急文书,而同时粘着三根染血雉羽,更是百年未见的危急信号。

内侍总监几乎是踉跄着跑下台阶,双手接过那封沉甸甸、仿佛带着血腥气的奏报。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小跑着呈送至御案。皇帝原本略显疲惫的神情骤然绷紧,他接过奏报,拆开火漆封缄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皇帝脸上。那张平日威严沉稳的面容,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眼神中闪过惊怒。他捏着奏报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一声巨响,皇帝将奏报重重拍在御案之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荡起了涟漪,几滴墨点溅在龙袍上,他却浑然未觉。

岂有此理!皇帝的怒吼如同惊雷,在殿中炸开,东南沿海,三道八百里加急!海盗猖獗,无法无天!半月之内,连袭一十三处村镇,焚毁房屋数千,掳掠百姓过千!更有一支海盗船队,公然炮击漕运护卫舰,劫走漕粮十万石!东南水师出击,竟遭埋伏,损兵折将,三艘战船沉没!海疆糜烂至此,尔等平日奏报的海晏河清何在?!

皇帝每说一句,声音便提高一分,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他猛地站起身,龙袍翻飞,眼中怒火熊熊,扫视殿内群臣。那些曾多次上报海疆安宁,水师威武的东南籍官员,此刻无不低头缩肩,脸色惨白如纸。

文官队列中,不少人面色惶惶,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武将行列里,几位老将面露愤慨,却又带着几分无奈。东南海防积弊已久,非一日之寒,但如此惨状,仍出乎所有人意料。

墨临渊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曾在北疆与胡人征战多年,深知海防与边防虽环境不同,但核心皆在于。而东南水师竟被海盗伏击,这绝非寻常海盗所为,背后必有蹊跷。

云舒紧握手中图纸,指节泛白。她脑海中浮现出被焚毁的村庄、失去亲人的百姓、漂浮在海上的残骸...作为一名来自现代的工程师,她深知海防不仅仅是军事问题,更是民生问题。没有安全的海岸线,沿海百姓将永无宁日。

陛下息怒!太师率先出列,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此刻眉头紧锁,声音沉痛,海盗为祸,确乃心腹大患。然东南海域辽阔,海盗来去如风,剿匪非易事。当务之急,应是严令各地加强戒备,增派水师巡防,并安抚受灾百姓,以免民心生变。

太师的话语沉稳,看似老成谋国,却将剿匪非易事摆在前面,隐隐定下了防守为主的基调。他身着紫金蟒袍,面容和善,眼中却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作为三朝元老,太师赵崇礼在朝中根基深厚,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即便是皇帝也要给他三分面子。

立刻有几位保守派官员附和:太师所言极是。海盗不过疥癣之疾,劫掠一番自会退去。若贸然兴大军征讨,耗费钱粮无数,且海上风浪难测,胜负难料,恐非良策。

疥癣之疾?一位性如烈火的老将军忍不住出列反驳,声若洪钟。此人正是兵部尚书李忠,曾随先帝南征北战,左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直划至下颌,彰显其戎马生涯。刘大人!海盗已能伏击我水师,劫掠漕运命脉!这还是疥癣之疾?若放任不管,下次他们是不是要打到京城脚下?!依老臣看,必须调集重兵,犁庭扫穴,将这些海上宵小彻底剿灭!

李老将军勇武可嘉,但可知东南水师现状?户部尚书王明远冷笑着出列,战船老旧,兵员不足,军械匮乏!如何犁庭扫穴?难道要让将士们划着渔船去与海盗的炮舰拼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