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求比武审判!”一声雷霆般的怒吼悍然打断了国王的宣判。
瑞卡德·史塔克公爵猛地抬起头,纵然身陷绝境,他的目光依然如北境的寒冰般不屈,声音中蕴含着古老而神圣的传统赋予他的最后权利:“根据安达尔人传承千古的法律,我要求以诸神的名义,通过比武证明我的清白!”
场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望向国王。
伊里斯二世的话头猝然停住,他阴冷地凝视着下方敢于挑战他权威的公爵,那眼神仿佛毒蛇在衡量猎物的垂死挣扎。片刻之后,一种怪异而骇人的大笑骤然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那不是愉悦,而是彻底疯狂与残忍的宣泄。
“哈哈……哈哈哈!准了!”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一个无比滑稽的笑话,眼泪几乎都要笑出来,“我,准你所求!就让诸神来……裁决吧!”
他的话音在空旷的刑场上回荡,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戏谑与恶意。
决斗被安排在次日正午。
瑞卡德·史塔克公爵穿上了他最好的钢甲,甲片在幽暗的甬道中闪烁着冷硬的光泽。他全副武装,心中默念着古老的战士祷词,准备为自己的荣誉和儿子的性命,与御林铁卫中的某位骑士进行一场公正的(至少他如此期望)对决。
他想象着战场将是开阔的广场,阳光之下,双方凭武艺和诸神的意志决定生死。
当他被卫兵引领着,踏入阴森宏伟的王座厅时,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高耸的穹顶投下沉重的阴影,两侧站满了沉默的廷臣与金袍卫士,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不安。
远处,那由千百把利剑铸就的铁王座狰狞地矗立于高台之上,而伊里斯国王正如同潜伏的蜘蛛般端坐其中。
史塔克公爵刚踏入大厅中央,还未及向国王行礼,数名魁梧的卫兵便一拥而上,粗暴地反剪他的双臂,用冰冷的铁链再次将他的手腕死死缚住!
瑞卡德公爵猝不及防,剧烈的挣扎使得盔甲铿锵作响。他猛地抬头,愤怒的吼声震撼了整个寂静的大厅:
“你们在干什么?!陛下已经亲口允诺了比武审判!为何绑我?!这违背了神圣的法律和诺言!”
他的质问在王座厅的四壁间回荡,却只换来高台上那道疯狂目光中一丝戏谑的冰冷。
瑞卡德公爵被粗暴地拖至大厅中央,冰冷的铁链将他双手缚住,高高吊起在阴冷的屋椽之下。他奋力挣扎,盔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却无法挣脱这耻辱的束缚。
高踞于铁王座之上的伊里斯二世嘴角扭曲,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光。他轻轻一挥手,两名身披深红长袍的火术士便无声上前,在他们带来的诡异火炉中升起了幽蓝与橙红交织的火焰。
“火——”疯王的声音尖利而亢奋,在大厅中回荡,“就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斗士!瑞卡德公爵,你不是要求比武审判吗?现在,证明你清白的时候到了——你必须……哈哈哈哈,不被火烧着!”
火术士们如同进行某种精密而恐怖的仪式,操纵着烈焰缓缓灼烧着悬空的北境公爵。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火焰来回翻动,让灼热的气流均匀而细致地舔舐着他的全身。
瑞卡德公爵的披风率先卷曲、焦黑,继而化作飞舞的火蝶;接着是他的外衣在高温中碳化、剥落。很快,他身上便只剩下一副被烧得通红的铠甲和四处飘散的灰烬。他的胸甲逐渐变得如樱桃般炙红,仿佛一块在锻炉中灼烧的金属;马刺上镶嵌的黄金无法承受这可怕的高温,纷纷熔化成滚烫的金液,一滴滴坠入下方的火焰之中,发出“滋滋”的轻响。
整个过程中,伊里斯二世爆发出一阵阵癫狂的大笑,那笑声刺耳而骇人,充满了残忍的愉悦。
大厅之内,君临城中有名有姓的贵族几乎尽数到场。他们如同被无形枷锁固定的雕像,僵立在两旁,华贵的丝绒与锦缎包裹着他们因恐惧而冰凉的身体。每一张脸上都褪尽了血色,呈现出死灰般的苍白。有人紧抿双唇,目光低垂,死死盯着地面繁复的石纹,仿佛能从其中找到救赎;有人双手在袖中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额角渗出冰冷的汗珠;更有甚者,胃里一阵翻腾,只能强行压抑住作呕的冲动。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可怕气味与无声的惊惧。他们眼中清晰地倒映着那具在火焰中痛苦挣扎、最终归于死寂的躯体,耳中充斥着国王疯狂而刺耳的笑声。纵然心中充满不忍、愤怒与骇然,却没有一个人——没有任何一位公爵、伯爵或骑士——胆敢向前迈出那一步,发出一句抗议的声音。
铁王座的阴影与疯王的淫威,如同一只巨手,死死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将良知与勇气彻底碾碎。他们只能站在那里,成为这场暴行沉默的见证者,也是怯懦的共谋。
御林铁卫中,“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紧紧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这亵渎神灵与荣誉的惨剧。
成为御林铁卫还没有多久,更年轻的詹姆·兰尼斯特脸色惨白,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似乎想要上前一步说些什么。但他身边另一名白袍骑士迅速而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臂,无声地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警告与无奈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