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迈出一步,一只沉重如铁钳般的手便猛地按在了他的肩上。他的父亲,瑞卡德·史塔克公爵站了起来,脸上笼罩着比严冬更冷的寒霜。“给我坐下!”瑞卡德公爵的声音低沉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压制的愤怒。
霍斯特·徒利公爵这时也急忙上前,语气充满了政治家的审慎与一位长者的恳切:“布兰登,我恳请你,耐心!我们收到的消息尚不确切,一切都只是目击者的片面之词。是诱拐?是绑架?或许……真的只是巧合下的同行?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鲁莽的行动,尤其是直接去君临质问王室,都只会将莱安娜小姐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并彻底玷污她无可挽回的名誉!”
“名誉?!”
听到这个词,布兰登的脸庞瞬间因暴怒而涨得通红,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
“我们史塔克家还有什么名誉可言?!”他猛地转向霍斯特公爵,眼中迸发出积压已久的屈辱与恨意,“早在赫伦堡的比武大会上,雷加那个狗娘养的畜生就已经把我们家族的荣誉踩在脚下,碾进了泥里!”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一件件历数那刻骨铭心的耻辱:
“第一恨!我在长枪比武中,众目睽睽之下败于雷加枪下,这是我武艺不精,我认!我不服我弱于他,迟早有一天我会打败他,但这是私怨!
第二恨!疯王伊里斯在那场大会上如同戏弄小丑一般对待所有贵族,他的猜忌和疯狂是对所有参与者的羞辱,这是公愤!
而最深的第三恨——!”
布兰登的声音骤然拔高,近乎咆哮:“是那个杂种在夺冠之后,绕过了他自己的妻子,绕过了全场所有的贵族夫人和小姐,竟然将那顶‘爱与美的皇后’的冬雪玫瑰王冠,献给了我的妹妹莱安娜!他凭什么?他怎敢?!”
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自从离开赫伦堡的那一天起,这份足以焚心的恨意就无一日不在煎熬着我!而现在,他竟然还敢带着我妹妹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告诉我,史塔克家族名誉何在?!!”
霍斯特·徒利公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力与忧虑。他看着眼前这位几近失控的北境继承人,深知任何关于谨慎与名誉的劝诫在此刻的熊熊怒火面前都苍白无力。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才能安抚这头受伤的冰原狼。
瑞卡德·史塔克公爵的脸色已然铁青。儿子在比武场上的败绩无可争议,但疯王伊里斯在赫伦堡的种种羞辱性举动,以及雷加王子那意味深长、近乎挑衅的献冠,都同样像一根根毒刺,深扎在这位北境守护者的心中,积压着难以言说的怨愤。
身为一家之主与北境公爵,那超越个人情感的、冰冷的政治理智最终压过了一切。他与霍斯特公爵交换了一个沉重而了然的眼神,两人几乎是同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压抑着风暴的平静声音齐声道:
“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耐心。”
但这句试图稳固局面的话,却像石头投入深潭,只激起一片死寂的涟漪。
布兰登眼中燃烧的火焰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僵持与压抑笼罩了整个房间,最终,这场至关重要的会谈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不欢而散,只留下沉重的疑虑在空气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