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的探子们脸色死白,如同被海水泡胀的浮尸,他们甚至等不及跳板放稳,就踉跄着扑到莫尔·骨哨面前,嘴唇哆嗦着,几乎语无伦次。
“首领……死了……全死了!”
他们远远望见血帆角和蛇牙岛时,还以为海市蜃楼欺骗了眼睛。两座岛屿的至高处,原本悬挂旗帜的地方,此刻竟各自矗立着一座庞大而狰狞的“冠冕”——那是由无数颗头颅层层垒砌而成的京观,空洞的眼窝集体望向大海,在烈日下散发着死亡与恐怖的气息。
海鸥盘旋尖啸,却不敢落下,它们都在畏惧那冲天的死亡气息。
远方寂静得可怕,看不到任何活人活动的踪迹,没有炊烟,没有号角,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们在海上徘徊了许久,最终才鼓起残存的勇气,驱使着小艇颤巍巍地靠岸。岛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腐烂的气味,混合着海盐,令人作呕。
堡垒内外,街道屋舍,空无一人。
没有战斗的痕迹,没有守卫,没有女人,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只有已经发黑、干涸的大片血污,泼洒在墙壁和地面上,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何等规模的屠杀。
他们搜寻了每一个角落,喊着熟悉的名字,回应他们的只有呼啸的风和海浪拍岸的回响。
所有的尸体,显然都已被人处理得干干净净,尽数抛入大海,喂了鱼群。这两座曾喧嚣一时的海盗巢穴,已在短短一夜之间,彻底化为了只余海风呜咽的巨大坟场。
正午的烈日灼烧着码头,空气中弥漫着恐惧与海腥混合的咸涩。
“骷髅王”莫尔·骨哨的目光如淬毒的刀锋,死死钉在那个瘫软在地、语无伦次的手下脸上。那海盗仍沉浸在两座死岛的恐怖景象中,浑身筛糠般颤抖,牙齿磕碰的声响清晰可闻。
“首…首领……他们…他们都……”
话音未落。
一道冰冷的弧光骤然闪过!莫尔·骨哨腰间的弯刀出鞘、劈落、回鞘,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那颗仍在试图说话的头颅已然脱离脖颈,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滚落在滚烫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无头的腔子喷涌着炽热的鲜血,溅了周围海盗一身。
莫尔·骨哨看也没看那尸体,只是嗤笑一声,声音沙哑而残酷:
“慌什么慌?屁大点事就尿裤子,骨头比娘们还软!胆子这么小,还做什么海盗?”他猛地抬起脚,厚重的靴子狠狠踹在无头尸身的胸口,将其“噗通”一声踢下码头,沉入浑浊的海水之中,只留下一圈迅速扩散的猩红,“滚回你妈的肚子里重新深造吧!”
四周一片死寂,连海浪声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戾掐断了。
所有海盗僵立在原地,大气不敢出,脸上的血点也不敢去擦。
莫尔·骨哨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部下,脸上暴怒的神色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扭曲的笑容。他不怒反笑,喉咙里发出夜枭般的咯咯声。
“他们直接杀过来,老子或许还惧他三分,毕竟他们人多而且都是久经战阵的海上战士。”他冷笑着,开始剖析,像一头嗅到机会的老狼,“但现在?他们连续强攻血帆角和蛇牙岛,就算赢了,自己又能剩下多少活人?刀剑难道不卷刃?人手难道不折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兴奋的残忍:“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是自己把绞索套上了脖子!他们以为屠了两岛就能吓住我们?蠢货!他们这是在打‘血手’马林的脸!是把天捅破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狞笑着下达命令:“去,立刻派最快的船,用最快的速度,把这里的一切原原本本报告给我们的王——海盗王‘血手’马林!”
“让他们猖狂!等马林大王的大军一到,前后夹击,那些铁群岛的杂种就是瓮中之鳖!”他猛地一握拳,指节噼啪作响,眼中燃烧着笃信胜利的凶光,“到时候,不是我们恐惧,而是我们要把他们一个个抓起来,剥皮抽筋,挂在桅杆上晒成肉干!这场仗——我们的胜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