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铁群岛,似乎与他并无交情。”攸伦若有所思。
“确实没有。但他也并无欺骗我的理由。若消息属实,铁群岛必须早做打算。”
攸伦点了点头,脑海中思绪飞转:派席尔国师……谁人不知他与兰尼斯特家关系紧密,说他是泰温·兰尼斯特安插在君临的一条忠犬也不为过。他此番主动传递消息,背后必然有凯岩城的影子,与泰温那只老狮子脱不了干系。
他随即话锋一转,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安排一场家庭旅行:“恰巧,今晚就有一艘船要启程前往布拉佛斯。父亲,您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带着母亲和弟弟们去狭海对岸散散心。巴隆哥哥,您的岳父不是多次来信,想见见女儿和外孙吗?此次正是良机,不妨举家前去小住一段时日。”
巴隆皱起眉头,科伦也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攸伦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言辞却条理清晰:“别忘了,我只是铁群岛的次子,许多大事终究是做不了主的。由我来接待王室的使者,再合适不过。若我能让他们‘心满意足’地离开,自然最好;倘若他们有所不满……即便我中间有什么‘处置不当’之处,最终也仍需父亲您回来定夺。”
“你是想……拖?”科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正是。”攸伦肯定道,“疯王一向反复无常,今日记得的命令,明天或许就忘得一干二净。我们何必在此刻与他硬碰硬?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如今是280AC,距离281AC赫伦堡那场注定载入史册的比武大会,仅剩一年。而282AC那场将彻底改写七国格局的篡夺者战争,也已近在眼前。
何必与一个注定的败亡者,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攸伦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赫伦堡的喧嚣、篡夺者的战争、疯王末路的火焰……这些清晰的图景在他脑中如同已然发生的历史,却无法对父亲与兄长言明。
攸伦话锋陡然一转,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上刻着的维斯特洛粗糙地图,声音沉静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退一步说,父亲,君临的局面早已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疯王的统治还能持续多久?他的疯狂日甚一日,君临城中怨声载道,高庭、鹰巢城、甚至凯岩城……那些强大的封臣,谁还真心实意地向着铁王座?”
他的目光扫过科伦和巴隆,话语如同冰冷的潮水,拍打着现实的礁石:“我们何必在这个关头,去和一个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的君王硬碰硬?疯王的敌人远不止我们一家,我们只需要一点耐心,等待局势自己发酵。”
科伦陷入沉默,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深知攸伦的建议或许是当下最理智的选择,但将整个铁群岛、尤其是应对王室使者的重担全数交给年轻的次子,仍让他难以完全安心。他抬起眼,再次审视着攸伦,目光中交织着担忧与审视。
攸伦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唇角勾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放心,父亲,没什么大不了的。巴尔夫和他的斧头、还有老达格摩都会留在这里陪着我。”他顿了顿,目光扫向窗外坚固的派克城,“在这座岛上,在我们的地盘,难道还怕君临来的几位使者能翻出什么浪花吗?”
这番话语中的自信与力量最终说服了科伦。他深吸一口带着海盐味的空气,沉重地点了点头。“好吧,”他声音低沉,“铁群岛就暂时交给你了。”
是夜,在攸伦的陪同下,科伦·葛雷乔伊带着他的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儿子,登上了那艘即将驶向布拉佛斯的商船。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火把光线下与巨大的船身融为一体,悄然融入夜色与迷雾之中。与此同时,巴隆也带着他的妻儿登上了前往哈尔洛岛的长船,以探亲之名暂时远离了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
派克城的重担,悄然落在了攸伦·葛雷乔伊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