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拷问与劫掠(2 / 2)

鬼火——那是比野火更古老、更致命的造物,极度易燃,宛若来自炼狱的液体怒火。很久以前,一些行走在刀锋边缘的商船会秘密备上几桶,藏在最隐蔽的底舱,在遭遇绝境时用作最后谈判的筹码或同归于尽的武器。但它的原料罕见,配制之术更是被极少数被称为“火术士”的人紧握在手。

如今,那些火术士早已被君临城的疯王以倾国之财豢养。

谁能料到,在这看似普通的商船上,竟藏着如此危险的秘密?

巴隆与“裂腭”达格摩猛地对视一眼,空气中瞬间充满了新的、更危险的贪婪气息。随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攸伦。那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兽发现更大猎物时的赞赏与敬畏。

————————————————————————————————————

航行第十四天,夜色如墨。

最后一抹月光被翻涌的乌云吞噬时,“豪饮号”正如一条披着黑鳞的海蛇,悄无声息地滑入犬牙交错的礁石群。船身几乎与咆哮的黑暗融为一体,唯有船首像上剥落的漆皮在浪沫中偶尔泛出微弱光泽。

攸伦·葛雷乔伊伏在艏像后方,鼻尖捕捉到风里一丝浮动的异香——肉豆蔻的暖甜纠缠着檀木的沉郁,奢靡得与海风中的咸腥和隐约的血气格格不入。他嘴角无声地咧开,像一头嗅到死亡的鲨鱼。

商船队对此一无所知。它们如同温顺的羔羊,缓缓驶入死亡的峡口。领航船的甲板上,两点昏黄的灯笼光晕下,两个护卫正为争夺一只瘪瘪的酒袋推搡嬉骂。他们的声音被涛声揉碎,他们的目光浑浊,做梦也想不到,两侧黢黑礁石的阴影里,十二把长弓的兽角弦已被拉成冰冷的满月。

“放!”

船长达格摩的嘶吼刚一出口就被拍岸的巨浪吞没。

涂了夜枭粪的毒箭离弦,无声无息地没入黑暗。下一刻,甲板上的护卫便如被无形镰刀割倒的麦秆,接连扑地。他们的喉间颤巍巍地插着羽箭,连最后的呜咽都未曾惊动这夜。

几乎同时,巴隆·葛雷乔伊掷出的钩爪已死死咬住对方船舷。他借着绳索荡出的身影犹如一头矫健的猿猴,凌空的弯刀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瞭望塔上那名弓手刚刚察觉异样,喉管已被切开温热的裂口,他捂着喷溅的颈血,一声不吭地栽入下方翻涌的墨色大海。

铁民们的劫掠展现出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令人胆寒的效率。老威克带着一队人如鬼魅般直扑货舱,用浸透海水的厚重毛毯迅速覆盖住那些标注着危险符号的木桶——里面是稍遇火星就能引燃地狱之火的“鬼火”。一名年轻侍从因恐惧而双手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火把,老威克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一刀,那颗年轻的头颅便带着惊愕的表情滚落在潮湿的甲板上。

另一侧,格伦的剥皮小刀精准地找上了舵手的脚踝,刀尖轻挑,筋腱断裂的细微声响被淹没在喧嚣里。曾经掌控方向的舵手此刻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

甲板上,达格摩踩着满地的粘稠与混乱,吼声压过了风浪:“淹神只收魂灵,不收货物!把死鬼都扔下去喂鱼,货一件不许碰坏!小逼崽子们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拿错一件,我剥了你们的皮!”

他的声音粗粝如礁石,每一个字都滴着贪婪和血腥,在这片被死亡骤然侵袭的海域上回荡,仿佛是献给这场黑暗献祭的最后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