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抱着陈忘,在夜色里走了许久。脚下的路从青石板变成乡间土路,又渐渐钻进了僻静的山林,月光被树影切割成碎片,落在两人身上。
陈忘靠在她怀里,意识时醒时昏,只觉得胸口的疼痛在丹药的作用下慢慢减轻,耳边全是裴意平稳的脚步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想开口问问要去哪里,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裴意带着他,穿过一片又一片树林,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裴意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停下脚步。
“到了,先在这里养伤。”裴意轻轻将他放在山洞里铺好的干草上,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些,随后转身去洞外捡枯枝,准备生火。
陈忘望着她的背影,心头泛起一阵暖意——若不是裴意,他恐怕早已死在老婆婆的陷阱里了。
陈忘望着裴意远去捡枯枝的背影,洞内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他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抬手按在胸口,眼前却浮现出阿娘的模样,心头一阵发酸,满是悲凉。
“阿娘啊,”他在心里轻声念着,“当年你拼着受伤,从七境魔物手里救下裴意,那时我还不懂你为何要护一个与你无关的人。
可现在……若不是她,我早就成了那老婆婆的刀下魂。”
他想起从前阿娘总说“帮人就是帮己”,那时只当是寻常叮嘱,此刻才真正懂了这话的分量。
裴意的身影在洞口的晨光里渐渐清晰,陈忘看着她抱着枯枝回来,心里那点悲凉慢慢淡了,只剩一丝庆幸——幸好阿娘当年做了那个决定,幸好此刻,还有裴意陪在他身边。
可念头刚落,陈忘忽然皱紧眉头,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自从上次觉醒妖性后,他对妖气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此刻竟隐隐察觉到——裴意方才离去的方向,似乎飘来一丝极淡、却格外熟悉的妖气。
那妖气很弱,混在山林的草木气息里,若不仔细分辨,根本察觉不到。
可陈忘的指尖却微微发凉,他想起阿娘当年对抗的七境魔物,想起那些缠人的黑色妖气,心脏不由自主地沉了沉。
“是我太敏感了吗?”他喃喃自语,目光望向洞口。裴意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视线里,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手里抱着枯枝,身上半点妖气也无。
可陈忘心里那点疑虑,却像颗小石子投进湖面,漾开了一圈圈涟漪,再也没法完全平静下来。
陈忘踏入那座城市时,就感觉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妖气,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城池。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短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可奇怪的是,街上的行人依旧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对他露出异样的眼神,更没有人直接对他动手。
他原以为是自己多心了,或许这只是一座靠近群山、偶尔有妖兽出没的普通城市。但当他在城中客栈住下后,那股妖气却越来越清晰,尤其是到了夜晚,更是浓郁得让他难以入眠。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那个老婆婆。一开始,老婆婆只是个普通的路人,在街边卖着一些草药。
陈忘路过时,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闪过的一丝冷意,让陈忘心头一紧。可当他再仔细看时,老婆婆又恢复了那副和蔼的模样。
后来,陈忘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老婆婆的阴谋。
她早就察觉到了陈忘身上的特殊气息,知道他是从深山里出来的,身上必定带着珍贵的妖兽物件。
她先是让城中的妖物们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然后自己伪装成普通的老婆婆,接近陈忘,试图用更隐蔽的方式夺取他的东西。
裴意刚把枯枝堆好,准备生火,就见陈忘撑着坐起身,脸色虽依旧苍白,眼神却带着几分急切。
“裴意,”陈忘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格外认真,“你……知不知道,我们之前到的那座群山后的城市,整座城都裹着妖气?”
他盯着裴意的眼睛,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我能清晰察觉到那股气息,可城里的人都像没察觉一样,也没人对我动手。直到遇到那个老婆婆,我才知道是她在背后搞鬼。你之前路过那座城,有没有发现异常?”
裴意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陈忘,眼神比之前多了几分复杂:“那座城的情况,我确实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