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的冷光在祁天佑指节分明的手上投下淡蓝阴影,67% 的上传进度条像卡住的秒针,死死钉在屏幕中央。
他目光扫过下方跳动的 Ip 段,指尖在青轴键盘上敲出三行指令 ,回车键按下去时力道沉稳,没有半分犹豫。
防火墙日志瞬间弹出,反向追踪的红线在地图上蛇行游走。
数据正从案管系统的测试端口往外漏,裹着 “常规备份” 的伪装,却瞒不过日志里异常的流量特征码。
祁天佑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调出陈河上周埋在系统底层的反制程序 ,
那是老书记临终前托人转交的 “后手”,密钥在指尖敲完最后一位时,屏幕骤然暗了半秒。
上传通道被强制冻结,源路径赤裸裸地暴露:纪委档案室技术员的工号,正远程调用着加密缓存里的文件。
“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他摘下眼镜,中指蹭过镜框边缘的划痕,拨通吴惠芬学生的电话时,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波澜。
“论文…… 刚投给《比较政治研究》,可编辑部收到匿名信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哭腔,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信里说,敢登就‘血债血偿’。”
“把你邮箱里的附件全删,现在就删。” 祁天佑指尖在加密通道界面上悬停,调出一串乱码般的地址,
“打开我上周发你的暗网通道,目标是主编私人邮箱,抄送国际学术伦理委员会、全球治理研究所,还有东亚研究中心。
包体里要放全, 论文终稿、原始访谈录音、批注日志,你导师留下的那些扫描件,一个字都不能少。”
“可他们会查到我的……”
“查不到。”
祁天佑切出终端监控,境外跳板机的 Ip 正不断切换,像在迷雾里绕圈,
“你的身份早脱敏了,现在发出去的不是投稿,是往赵家心窝子里捅刀子,是宣战。
他们敢威胁学术机构,我就让全世界看看,汉东有个家族靠文化包装洗白权力,把体制当成自家后花园。”
通话挂断的瞬间,预设脚本自动启动。
论文摘要在屏幕上逐句译成英文,标题《政治家族的文化再生产机制:以汉东赵氏为例》格外刺眼。
祁天佑登录七个海外学术论坛账号,用不同身份发帖,附上的图表截图里,
“裙带资本主义”“代际权力转移”“体制内庇护网络” 这些关键词,像扎进肉里的刺。
邮箱提示音突然响起,《比较政治研究》副主编的回复很谨慎:
材料已收到,但需警惕法律施压,建议补充实证支撑论点。
祁天佑拉开抽屉,从绒布盒里摸出一张磨得发亮的微型 Sd 卡 , 那是侯亮平手机恢复的数据片段,
“瑞龙兄,山水庄园股权结构调整方案已按您要求完成,相关人等均已‘妥善处理’。”
发送时间,正是祁同伟险些涉毒的前一夜。
他将短信截图转成 pdF,用红笔标注出时间线关联,
作为附件打包进邮件,群发至 bbc 中文网、纽约时报调查报道组、路透社深度新闻部,整整二十三家媒体。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你们蹲守多年的‘中国式权力传承’样本,今天我给各位摆到明面上了。”
十五分钟后,推特热搜榜第十八位弹出第一个转载链接,#handongpoliti 的话题标签像星火,刚亮起来就被更多转发点燃。
祁天佑切换到视频会议系统,申请接入《比较政治研究》的紧急编审会。
三十秒后,八张学者的面孔在屏幕上依次亮起,有人抱着文件夹,有人面前摊着打印稿,气氛沉得像要下雨。
“我是祁天佑。” 他直视镜头,目光穿过屏幕,像是能看到会议室里的每一寸空气,
“我知道有人在施压,想让这篇论文消失。
但我可以告诉各位,作者手里握着超过两千小时的录音、三百份内部文件影印本,
还有一名纪委干部临终前写下的实名举报信。
这些材料不止在她的设备里,还同步存放在瑞士、新加坡、冰岛的三个离岸服务器上,删不干净的。”
坐在最左排的白人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眉头拧成死结:“您如何证明,这不是一场有预谋的政治构陷?”
“看附件三。” 祁天佑点开屏幕共享,赵瑞龙发给某纪检干部的短信在投影上放大,
“‘用文化项目对冲反腐风险’,这句话是他亲手发的。这位干部后来‘意外’身亡,死因至今没查清。
而今天威胁编辑部的人,用的是当年同一批地下渠道的话术,‘血债血偿’这种江湖切口,正规司法文书里从来不会出现,只有混黑的人才会这么说。”
会议室里的呼吸声突然变轻,空调的嗡鸣声变得刺耳,八张面孔在屏幕上凝固成沉默的剪影。
“更重要的是,这篇论文要揭的不是某个人的腐败。” 祁天佑的声音稳得像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