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推开四合院朱漆门时,裤袋里的手机正震得发慌。
那震感贴着大腿内侧,一下下硌着神经,他却没抬手掏,脚步也没顿 ,像早习惯了把麻烦揣在兜里走。
走廊的感应灯顺着他的鞋尖亮起,暖黄的光淌过墙面上那幅《汉书》拓片,
“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 十二个字刻得深,被灯光照出一道道冷硬的棱。
书房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檀木茶几上还留着半盏凉透的普洱,茶渍在杯底洇成暗圈。
他把手机反扣上去,屏幕朝下的瞬间,像压住了一枚正嘶嘶冒气的雷。
对面的祁同伟早坐不住了。
手里捏着份文件,指节攥得发白,连文件边缘都被掐出几道印子。
见祁天佑进来,他猛地起身,文件 “啪” 地甩在茶几上,纸角翻卷着,露出 “山水庄园股权置换协议” 几个黑字,像块烧红的烙铁。
“赵瑞龙想拉我沾毒。” 祁同伟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昨天后半夜,他的人把这批货的分销图塞到我家信箱,
说只要我点个头,公安系统下半年的人事调动,他全帮我扛下来。他真当我是条摇尾乞怜的狗?”
祁天佑没接话,只伸手把那份协议往旁边推了推,指尖碰到纸页时,能觉出祁同伟方才攥过的地方还留着温度。
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个牛皮笔记本,封皮磨得发亮,翻开扉页,指尖轻轻划过一行字,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被历史车轮碾过去的,一种是驾着车轮走的。”
“我们现在算哪一种?” 他抬眼,目光落在祁同伟紧绷的下颌线上。
祁同伟扯了扯嘴角,笑里带刺:
“别跟我来这套大道理。你现在多风光?
课堂上敢跟侯亮平叫板,环保督查说突袭就突袭,连赵德汉那样的‘蛀虫’都栽在你手里。
可我呢?他们喊我公安系统的‘自己人’,信我,才敢把这种烂事递到我跟前。
我要是敢举报,明天报纸上就得写‘某公安干部精神失常,畏罪自杀’,你信不信?”
“所以你就打算装聋作哑?” 祁天佑 “啪” 地合上笔记本,声音不大,却让书房里的空气紧了紧,
“等他们把冰毒铺进城中村小学门口的小卖部?等孩子攥着零花钱买糖时,顺手买走那包‘跳跳糖’?
等家长抱着抽搐的孩子往医院跑,哭着查来源,最后发现,背后是你祁同伟签批的物流绿色通道?”
“那你让我怎么办!” 祁同伟猛地拍桌,茶几上的茶杯晃了晃,半盏凉茶溅出来,在协议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现在动手,就是打草惊蛇!赵家在公安线埋了多少钉子?
纪检、督察、技侦,哪个口没有他们的人?
我前脚把证据交上去,后脚就能被按个‘勾结境外势力’的罪名,关进看守所里永无天日!”
祁天佑忽然笑了,从公文包里摸出个东西 ,
磨砂黑的外壳,U 盘大小,边角磨得发亮,像块浸过冷汗的铁,底部露着微型磁吸接口,信号灯暗沉沉的,没亮。
“谁说要举报了?” 他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这不是证据提交程序,是游戏规则重置器。”
祁同伟皱眉,身子往前探了探:“这是什么?”
“假账本的钥匙。” 祁天佑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光映在他脸上,调出一份模拟财务报表,表格里的数字密密麻麻,
“赵瑞龙不是想拉你入伙吗?那就让他觉得你已经半只脚踏进去了。
这份账目上,你名下有三笔隐秘资金流转,总共两千四百万,全打着‘跨境物流清关费’的名义走账。
但实际上 ……” 他点开后台,一行行代码跳出来,
“每一分钱的动向,都会通过这个追踪器,同步上传到加密服务器。”
“你疯了?” 祁同伟的声音拔高了些,又赶紧压下去,喉结滚了滚,
“让他以为我收了钱?万一他真要我动手分销,真要我分赃怎么办?”
“那就让他分。” 祁天佑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发出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