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感知，让他内心的执念与爱意如同汲取了养分的藤蔓，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这具尚未完全恢复的妖躯的束缚。他多么想立刻化为人形，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诉说千年的等待。
但他不能。妖力尚未恢复至足以稳定维持人形，贸然现身只会吓到她，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压抑着汹涌的情感，以最原始、也最安全的形态，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为自己忙碌，听着她絮絮叨叨，感受着她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亲近……这份带着些许“负担”的甜蜜，对他而言，是穿越了漫长黑暗后，唯一的光。
然而，这份宁静的守护之下，是毫不松懈的警惕。任何试图靠近苏桃的“潜在威胁”，尤其是那些被月老殿标记的“缘分”，都会被他敏锐地感知并扼杀在摇篮里。
……
凌红云的分析似乎有了一点进展。月老令的数据显示，苏桃生活中那些导致她与黄宇错过相遇的“意外”，看似随机，却隐约围绕着几个核心地点和情境模式，尤其是当苏桃有可能产生新的、较强的社交联结时。
例如，有一次苏桃计划参加一个植物爱好者线下交流会，资料显示黄宇也因为对多肉植物突然感兴趣（报名了同一场活动。然而就在活动前一天，苏桃负责照料的一株珍贵实验幼苗突发罕见的真菌感染，她不得不整个周末泡在研究所里进行抢救，交流会自然无法参加。
还有一次，苏桃常去的图书馆举办一场关于“城市生态与两栖爬行动物保护”的讲座，演讲者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学者。苏桃早早预约，黄宇也因为查找资料偶然看到宣传，产生了兴趣。讲座当天，苏桃乘坐的公交车罕见地在半路抛锚，等下一班车赶到时，讲座已过半，她只好悻悻而归。而据凌红云后来调取的、附着在月老令上一丝微弱灵力记录的影像碎片显示，那辆公交车抛锚的原因，是一只受惊的野猫突然窜入车底，卡住了某个无关紧要却恰好能让车辆熄火的部件……
这些“意外”都巧妙地利用了苏桃的责任心、生活环境甚至她自身的善良，自然而然地发生，不留任何人为痕迹。
凌红云越看越觉得疑惑。这绝不仅仅是巧合，更像是一种……基于对苏桃性格和生活轨迹极度了解基础上的、精准的“命运微操”。
她再次低头看向蜷缩在自家沙发上的秦越。黑猫似乎睡得正沉，对她在月老令上发现的这些蹊跷毫无兴趣。
“秦越，”她忍不住轻声问，尽管知道大概率得不到回答，“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会这样处心积虑地阻止两个人见面？只是为了保护那个苏桃吗？”
秦越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连眼睛都没睁，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嗤笑的咕噜声，仿佛在嘲笑她的后知后觉。
凌红云叹了口气，关掉了月老令的界面。窗外，夜色已然降临，江市笼罩在一片霓虹闪烁之中。苏桃家的阳台上，或许正亮着温暖的灯光，那条名为“墨墨”的黑蛇，依旧缠绕在女孩的手腕或臂弯间，享受着它守护而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