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他手掌挥出的瞬间,前方的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扭曲呻吟!此地的法则被强行篡改、蹂躏!
那两个冲来的、力量足以轻易撕裂钢铁的傀儡打手,连同他们周围的空间,就像是被投入了绞肉机的可怜玩偶,瞬间被无形的、绝对恐怖的力量疯狂挤压、折叠、撕裂、湮灭!
没有碰撞声,没有惨叫声。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
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最细微的骨骼瞬间压爆、湮灭的诡异声响!
两个傀儡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扭曲的空间波纹缓缓平复,巷子里弥漫开一种奇异的真空感和淡淡的能量灼烧气息。
站在远处的陈鸿宇脸上那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贪婪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底转化为极致的惊骇、恐惧和难以置信!他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他感受着那如同浩瀚星海般深不可测、几乎让他灵魂冻结、血脉凝固、生出想要顶礼膜拜的恐怖威压,看着那双冰冷俯瞰下来的金色瞳孔,一个源自生命最底层、最本能的恐惧在疯狂尖叫——
那是位阶的绝对碾压!是本质的云泥之别!虽然对方的状态虚弱到不可思议,但那生命层次的高度,是他这缕妖念分身乃至其本体都无法企及的!
他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巢穴会被发现!为什么一次次计划会失败!为什么那只黑猫总是让他感到莫名的忌惮和不安!
一切的根源,竟然是他!
“不……不可能……这……这世间怎会……”他失声喃喃,牙齿疯狂打颤,身体因为无法承受这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威压而剧烈颤抖,连一丝逃跑的念头都无法生出。
回过头明白但是也已经为时已晚,傀儡的遭遇很快的在他身上复制开来。
然而,那黑袍黑发的妖尊在发出这足以湮灭一切的恐怖一击后,显然也耗尽了这短暂化身所强行凝聚的全部力量。周身的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急剧黯淡、摇曳,身形迅速变得透明、模糊,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溃散,回归本源。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墨色的长发在他虚弱的动作中划过一道令人心揪的弧线。他似乎想用最后的力量,看一眼被护在身后的、那个已经彻底惊呆了的女人。
凌红云此刻张大嘴巴,瞳孔放大到极致,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只剩下无边的震撼和茫然。她怔怔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袍猎猎、黑发狂舞、散发着无尽威严和一种奇异熟悉感的身影,仿佛置身于最荒诞的梦境。
四目相对。
那双熔金般的、曾睥睨天下的瞳孔,在彻底涣散消失前,极其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然后,黑袍身影如同破碎的幻影般消失不见。
“啪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尊贵而无上的身影消失了,只剩下那只通体黝黑的小猫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像一片被狂风摧折的黑色羽毛,软软地摔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仿佛下一刻那细小的生命之火就要彻底熄灭。
“小团子——!”凌红云那被极致震撼冻结的神经终于被这景象刺的恢复了正常,她猛地扑过去,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小心翼翼捧起那软绵绵、冰冷得吓人的小身体,“小团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感受到它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断绝的心跳,巨大的恐慌将她彻底淹没。
……
就在巷内局势惊天逆转的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黄霆舰心情低落地从公司出来。李晓蕊又莫名对他发了一通脾气,再次拒接了他的电话。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街心公园附近。
或许是想寻找一点过去的宁静?他记起高中时,压力大的时候偶尔会来这里坐坐。
就在他心不在焉地路过一条放着杂志的长椅时,脚下一滑,踩到了一个不知谁丢弃的饮料瓶,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就朝着地面摔去!
“小心!”
一个温柔又带着急切的女声突然响起,同时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及时地扶住了他的胳膊,帮他稳住了身形。
黄霆舰惊魂未定地站稳,连忙回头道谢:“谢谢……谢谢……”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扶住他的居然李芸若。傍晚柔和的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柔顺的黑发上洒下斑驳的光晕,她的眼神干净而温和,正带着一丝未褪去的担忧看着他。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脸颊微微泛红,有些慌乱地松开手,低下头:“你、你没事吧?我刚刚正好路过……”
“没、没事,谢谢你!”黄霆舰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
两人都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黄霆舰看着她怀里那些厚重的、看起来就很专业的书,没话找话地打破沉默:“你……现在在做设计?”
“嗯,”李芸若轻轻点头,声音柔和,“在一家小工作室,刚入行,还在学习。”
“真厉害……”黄霆舰由衷地感叹了一句,想起李晓蕊对他程序员工作的不屑和抱怨,心情不由更加黯然,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李芸若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多问,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善意的理解和安静的陪伴。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关怀:“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累?工作……很忙吗?”
这简单而真诚的关心,在此刻黄霆舰备受打击、充满自我怀疑的心里,像一股温暖的细流,缓缓注入。他难得地有了一丝倾诉的欲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摇了摇头:“还好……就是一些琐事,还有……嗯,一点人际关系上的小问题。”
李芸若没有再追问,只是理解地点点头:“嗯,有时候确实会有些烦心事。别太勉强自己。”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这喧闹的城市一角,构成了一幅平淡却格外温馨的画面。这一刻的宁静与理解,与远处那条弥漫着血腥与杀戮的小巷,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
凌红云猛地从巨大的悲痛中惊醒!她看着眼前如同被重型武器轰炸过的恐怖场景——消失的傀儡、远处坍塌的墙壁和民居腾起的烟尘……绝对不能让凡人发现这里的真相!
她强行振作,榨干体内最后一丝微薄的灵力,掏出通命符,抓出一大把香灰,用尽全部心神和意志力,对着对着周围整片区域,施展了大规模且极其耗费心神的“记忆遗忘”法术!
香灰如同拥有生命的萤火,飞舞着融入空气,渗透进空间。她努力地模糊、覆盖、替换着所有可能目击者(包括附近居民楼里可能从窗口看到一些片段的住户)的记忆,将刚才那所有超自然景象,全部强行抹去。
做完这一切,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小口鲜血。
巷口的风吹过,卷起尘埃和淡淡的焦糊味,却吹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血腥与深藏的恐惧。
绝对不能再在这个地方久留,必须赶紧回家,于是强撑的最后一丝气力回到家之后,门才刚刚关好,整个人便彻底虚脱,向前栽倒,却在失去意识前,仍死死地、用最后的力量将怀里冰冷的小团子护在胸口。
分身湮灭,傀儡成灰,本体震怒却茫然不知仇敌真容。
风暴看似暂歇,实则暗流汹涌,更大的波澜,已在看不见的深渊之下,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