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悠悠转醒,得知是林楠请来太医救了自己,脸上没有半分感激,反而涌起一阵火辣辣的难堪与羞愤!
那种被自己一直视为死对头的人,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恩德的感觉,比病痛的折磨更让他难受!
这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他如今的落魄与狼狈。
连带着,那个在一旁喋喋不休说着“四皇子仁厚”、“该记下这份情”的皇子妃,也显得格外刺耳和厌烦。
他身体稍有好转,便径直去了齐幼窈那早已被边缘化、冷清许久的院子。
齐幼窈骤然得此“荣宠”,简直是意外之喜,立刻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小心翼翼、温言软语地伺候着。
在这里,三皇子不仅身体上得到了最贴心照顾,每每想起齐幼窈本是林楠的未婚妻,如今却对自己曲意逢迎,便有种扭曲的快意。
一日温存后,三皇子半是试探半是嘲讽地问枕边人:“说起来,我那个好弟弟如今可是风头正盛,深受父皇看重。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
这两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齐幼窈早已麻木的心上来回割锯。
她怎么会不后悔?
自从她逃婚,整个齐家便坠入深渊:父亲齐正被发配边陲,至今未归;母亲被林楠报复,打成姜氏同党,不堪受辱,当众撞墙自尽;哥哥也被寻了由头褫夺功名,从此一蹶不振,浑浑噩噩,终日与酒为伴……
而她自己,本可以成为风光无限的皇子正妃,沦落成三皇子后院一个无足轻重、连下人都能踩上一脚的侍妾。
冷饭馊菜是常态,破衣烂衫是日常。
她恨过,恨林楠手段狠绝,不留余地;
更悔过,悔得肠子都青了,夜夜泪湿枕巾。
可再多的恨与悔,也换不回失去的一切了。
如今,她早已被现实磨平了所有棱角,什么爱恨情仇都淡了,她认命了。
她现在只想抓住三皇子这唯一的浮木,好好讨好他,让自己日子好过一点。
若能侥幸生下一儿半女,后半生也算有了依靠。
若是还能有点余力,就偷偷接济一下哥哥,给远在苦寒之地的父亲捎些银钱东西。
于是,她依偎进三皇子怀里,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声音柔顺得没有一丝波澜:
“殿下说笑了,妾身如今心里眼里只有殿下,只盼着殿下好。旁人如何,与妾身何干?又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呢。”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三皇子,语气坚定了几分:
\"妾身当初不后悔,现在也不后悔。\"
因为后悔没有意义,倘若早知今日结局,她定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可这些,都不必让三皇子知道。
三皇子听了果然很满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好,好得很。幼窈,给本殿生个孩子吧。\"
他语气温柔,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暗。
到时候,他一定要请林楠来喝这杯满月酒。
他倒要看看,林楠知道曾经的未婚妻为他生儿育女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林楠若知道三皇子这龌龊心思会作何表情,尚未可知。
但眼下,三皇子妃的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难看,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三皇子这般肆无忌惮、流连在一个侍妾房中,百般宠幸,打的何尝不是她这个正妻的脸面?
三皇子妃的陪嫁丫鬟一边为她斟上降火的菊花茶,一边愤愤不平地低语:“主子莫要气坏了身子,为那种狐媚子不值当!整日里装得弱不禁风,骨子里就是个天生的浪荡贱胚子!专会使些下作手段勾着殿下!”
她不敢直言三皇子的不是,只能将一腔怒火都倾泻在齐幼窈身上。
三皇子妃却没那么多顾忌,闻言冷哼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呵,她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本妃放在心上?”她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谁不知道她齐幼窈是个什么身份?殿下心里打的那点龌龊算盘,当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出来吗?”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扬高了几分:
“且不说四弟那边刚刚才对他伸出援手,算是有恩于他。他用这种方式去羞辱自己的兄弟,彰显自己的能耐,这种行径,简直令人作呕!”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从牙缝里挤出那句憋了许久的评价:
“无能!废物!也就只会用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下作的让人厌恶!”
不管外人如何非议,也不管后院其他女人如何咬碎银牙,在三皇子“不懈努力”和明显偏宠下,齐幼窈的肚子果然很快传来了好消息,并于数月后,“争气”地一举得男,生下了三皇子的第三个儿子。
或许是为了将“膈应林楠”进行到底,或许是真有几分移情,三皇子对这个新生儿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重视与喜爱,日日都要去看上一眼,抱上一抱。
他甚至当着三皇子妃和一众妾室的面,抱着那襁褓,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瞬间黑脸的话:
“不知怎的,抱着这小家伙,本王才头一回真切切地体会到,何为为人父的喜悦。”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