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啊?干什么?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林楠挣扎着,睡意全无。
为首的侍卫一板一眼:“奉陛下口谕,林楠即刻启程。”
“启程?启什么程?”林楠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被稀里糊涂地套上外袍,几乎是架着塞进了门外早已等候的马车里。
马车颠簸,一路疾行。
直到走出去快二十里地,眼看着京城巍峨的城墙早已消失在视线尽头,林楠才彻底回过味来——他是被舅舅……啊不,是皇帝陛下给“发配”了?
他扒着车窗,冲着外面骑马的使团官员嚷嚷:“哎哎哎?等等!这什么情况?我们要去哪儿?干嘛去啊?”
一位同行官员实在看不下去他这迷糊样,策马靠近车厢,无奈道:“林大人,您还没看明白吗?咱们这是出使北燕的使团啊!您是陛下亲点的副使!”
林楠如遭雷击,瞬间石化。
副使?出使北燕?
他瘫回座椅,望着车顶,悲愤交加地哀嚎出声:“陛下——舅舅——我谢谢您啊!”
皇帝看着暗卫呈上来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林楠一路上的抱怨和哀嚎。
他气得直接把纸条拍在御案上,震得砚台都跳了跳。
“不识好歹的混账!”皇帝胸口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朕这都是为了谁?啊?他在京城把人都得罪光了。也就使团关乎两国邦交,没人敢使绊子,朕把他送进去还不是为了让他避避风头!”
侍立一旁的大总管太监躬身上前,一边给皇帝斟上降火的清茶,一边陪着笑脸温声劝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小侯爷……咳,自来就是这般赤子心性,率真烂漫,想必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稍后肯定能体会到陛下您这番深谋远虑的苦心。”
皇帝接过茶盏,重重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可得了吧,就他那脑子,朕生气都多余!”
行驶的马车内,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林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瘫着,哪里还有半分不情愿:
“行叭……看来皇帝舅舅,对我倒也还有那么一分……真心实意。”
不大会儿,他掀开车帘,对着外面喊道:
“那个谁!使团管饭的吧?中午吃什么?少爷我饿了!”
使团正使,年过花甲的礼部侍郎周大人,此刻正坐在自己的马车里,揉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一张老脸皱得能夹死苍蝇,活脱脱戴上了一张“痛苦面具”。
陛下圣意,他岂能不懂?
林小侯爷在京城得罪的人太多,如今把他塞进使团远赴北燕,名为历练,实为避祸,确实是一步妙棋。
道理他都懂,可是……
可是陛下啊!您把这混世魔王塞给老臣,这不是要了老臣的命吗?!
周老大人内心已是泪流满面。他仿佛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悲惨生活:
北燕那群蛮横之辈本就难缠,谈判桌上唇枪舌剑已是心力交瘁,回头还得时时刻刻盯着这位小祖宗,防止他口出狂言、行为出格,甚至……说不定一个看不住,就能闯出弥天大祸!
这哪里是出使?这分明是带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炮仗在敌国心脏里遛弯啊!
“唉……”周老大人长长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白头发又多了几根,喃喃自语,“这趟差事办完,若能全须全尾地回去,老夫定要上书乞骸骨,回老家种田去……这官,是真当不下去了,少活十年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