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宴前暗斗
宫中赏花宴的日子愈发临近，京中各府邸适龄的贵女们心思都活络起来。这不仅是一场宫廷盛宴，更是展示才艺、结交贵人，甚至可能决定未来姻缘的重要场合。
这日，吏部侍郎家的李小姐做东，邀请了几位相熟的贵女在自家别院小聚，名为赏菊，实则也是赏花宴前的一次小小预热和试探。沈清璃与苏浅月自然都在受邀之列。
沈清璃本不欲参加这等应酬，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观察苏浅月，以及从其他贵女口中获取零星信息的机会，便也应了下来。
侍郎府的菊花开得正好，姹紫嫣红，秋色满园。几位锦衣华服的少女聚在亭中，言笑晏晏，表面上是一派和谐。
苏浅月今日穿了一身浅碧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温柔，在一众贵女中显得格外清新脱俗。她一来便成了焦点，与几位小姐谈论着时兴的衣料、首饰，言语得体，笑声婉转，很快便将气氛带动起来。
沈清璃则选了一身月白绣淡紫色缠枝莲纹的衣裙，颜色素净，但用料和做工皆属上乘，既不失身份，又不过分扎眼。她安静地坐在稍偏的位置，品着茶，偶尔附和一两句，大部分时间只是聆听，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她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好奇、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毕竟，她当众拒婚端王世子，又被“发配”别院，如今虽回来了，在许多人眼中，恐怕已是声名有损，前途未卜。
苏浅月显然也注意到了沈清璃的“落单”，她端着完美的笑容，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亲热地挨着沈清璃坐下，拉起她的手，语气充满了关切：
“清璃妹妹，几日不见，你清减了些。可是在别院住不习惯？听说落霞山风景虽好，但终究比不得家里舒适。”
她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实则是在提醒众人沈清璃曾被“赶”去别院的不堪经历。
沈清璃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淡然一笑：“劳苏姐姐挂心。山间清净，正好养性，我觉得甚好。”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让准备看她窘迫的苏浅月微微一愣。
旁边一位与苏浅月交好的王小姐掩口笑道：“沈小姐倒是想得开。不过话说回来，端王世子那般人物，京中多少女儿家仰慕，沈小姐当初……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这话带着明显的挑衅。
苏浅月立刻接过话头，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羞涩与仰慕，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来：“王妹妹快别这么说。世子殿下龙章凤姿，才华盖世，岂是我等可以妄加议论的。说起来，殿下最是欣赏端庄雅静、知书达理的女子，尤其不喜人前失仪，前几日我还听人说起……”
她的话戛然而止，仿佛意识到失言，歉然地看了沈清璃一眼，但那未尽之语，分明是在暗指沈清璃当众拒婚就是最大的“失仪”，不配得到世子的欣赏。
亭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清璃身上，想看她如何反应。是羞愤？是难堪？还是恼羞成怒？
然而，沈清璃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无波：“苏姐姐对世子殿下的喜好倒是知之甚详。”
她不接招，不辩解，反而轻飘飘的一句话，将焦点踢回给苏浅月，暗示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此关注外男的喜好，似乎也有些不合礼数。
苏浅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愠怒，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婉：“妹妹说笑了，不过是些人云亦云的闲话罢了，当不得真。” 她巧妙地化解了沈清璃的反击，心中却更加警惕。眼前的沈清璃，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油盐不进，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