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意——横拳!**取水流横拦之意。
拳锋过处,空气却发出“嗤”的一声轻微锐响!拳面之上,暗红色的毫芒一闪而逝,带着洞穿般的锐利!而拳臂本身,却稳如磐石,蕴含着龟甲般的厚重沉凝感。
一拳收,左拳起。
这一次,灵力溪流奔腾,龙形腾跃的威严意境被引动,融入拳势。
**形意——劈拳!**如斧开山!
左拳下劈,势大力沉,竟隐隐带起一道微弱的、向下压迫的气流!仿佛真有一座无形山岳的虚影随着拳势轰然压下!这是龙形威严与拳势力量的初步结合!
熊和共沉浸在全新的体悟中,一遍遍演练着基础的形意拳架。每一次出拳、收势,都尝试将灵力溪流中不同的“意”融入其中。时而突出“葬兵”的穿透锐利,拳风如针;时而彰显龟甲的厚重防御,不动如山;时而引动龙形的磅礴威严,势压当场。
虽然尚显生涩,三种“意”的转换与融合远未达到圆融无碍之境,但每一次尝试,都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和理解加深一分。体内奔腾的灵力溪流,也随着拳架的引动,在经脉中运转得越发流畅自如,与新生的经脉和强化的骨骼筋肉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
不知不觉,洞府内光线再次变得明亮。晨曦透过破碎的洞顶气孔和门口废墟的缝隙,洒落进来。
辰时将至。
熊和共缓缓收势,周身蒸腾的淡淡气血与灵力波动平复下去。他换上一身干净的灰色弟子袍,虽浆洗得发白,却整洁利落。目光扫过洞府角落,那里静静躺着一个粗布小袋。
他走过去,拿起布袋。入手沉甸甸,里面正是三块下品灵石——他仅有的积蓄,也是王乾、周通等人觊觎的源头。
灵石冰凉坚硬的触感透过布袋传来。熊和共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这三块灵石,是他用命换来的喘息之机,是他冲击炼气三层、修复臂骨的根基。如今,他已突破四层,这三块灵石对他而言,价值远不如当初。但,这是他的东西。
周通想要?可以。
明日辰时,内务堂。
一分不少地给。
但怎么给,给完之后又如何…那就由不得周通说了算了。
他掂量了一下布袋,随手揣入怀中。举步,踏出破碎的洞府门口,踩在昨日激战残留的碎石和干涸血迹之上,迎着初升的朝阳,向山下内务堂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稳,背影在晨光中拉长,带着一种洗练后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暗流汹涌的力量。
通往内务堂的山道,青石铺就,蜿蜒于苍翠之间。时辰尚早,路上已有不少外门弟子往来。当熊和共的身影出现在山道上时,原本或匆忙、或交谈的声音,瞬间降低了许多。
一道道目光,或明或暗,带着惊疑、探究、忌惮、甚至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昨日洞府前那一战的余波,显然已如狂风般席卷了整个外门。炼气三层巅峰的王乾,连同他炼气四层的帮手,被一个入门不久、据说之前还重伤濒死的熊和共一拳废掉一个,吓得另一个落荒而逃…这种爆炸性的消息,足以让任何外门弟子侧目。
“看!就是他!熊和共!”
“嘶…真敢去内务堂?周扒皮的人肯定等着他呢!”
“听说他…突破到炼气四层了?这才几天?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反正王乾的胳膊是彻底废了,戒律堂的人早上刚把抬走…”
“嘿,有好戏看了!周扒皮这回踢到铁板了?”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不断钻入熊和共耳中。他面色平静,目不斜视,步伐节奏没有丝毫变化。炼气四层“微息”境界带来的强大感知,让他无需刻意去听,便能清晰地捕捉到周围每一个细微的声响和情绪波动。那些议论、那些目光,如同拂过山石的清风,无法在他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很快,内务堂那座气派的殿宇出现在视野尽头。殿前的小广场上,人影明显多了起来,气氛也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
距离殿门尚有十余丈,熊和共的脚步停了下来。
前方,通往内务堂正门的青石路上,被人堵住了。
七八个身着外门灰袍的弟子,呈扇形散开,拦在路中央。为首一人,身材高瘦,面色阴鸷,一双细长的眼睛如同毒蛇,正死死地盯着走来的熊和共。他腰间悬挂的玉佩上,刻着一个醒目的“周”字。此人气息凝练,赫然也是炼气四层,而且比昨日的王乾更为沉稳,显然踏入此境已久。在他身后,还有两个炼气三层巅峰的弟子,眼神凶狠,剩下几个则气息稍弱,但都面色不善,带着明显的敌意。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原本走向内务堂的其他弟子,纷纷停下脚步,远远地退开,形成一个大大的围观圈子,紧张又兴奋地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熊和共?”为首那阴鸷青年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冰冷,如同毒蛇吐信。他上下打量着熊和共,眼神在他平静的脸上和完好的双臂上停留了片刻,阴冷中透着一丝惊疑。显然,熊和共完好无损地出现,并且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炼气四层灵压,与他预想中重伤垂死的形象大相径庭。
“正是在下。”熊和共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很好。”阴鸷青年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中却毫无笑意,“周通师兄有令,你昨日残害同门,重伤王乾、刘猛二人,罪大恶极!即刻随我去刑堂领罪!至于灵石供奉,哼,自有刑堂执事定夺!”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直接扣上了“残害同门”的大帽子。
他身后的几个弟子立刻鼓噪起来:
“对!残害同门,罪不可赦!”
“还不束手就擒!”
“跟他废话什么,拿下!”
阴鸷青年名为赵昆,乃是周通手下最得力的几条恶犬之一,手段阴狠,修为也最高。他见熊和共依旧平静,心中戾气更盛,向前逼近一步,炼气四层的灵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冰冷的潮水涌向熊和共,试图在气势上将其压倒:“熊和共,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们‘请’你走?”
冰冷的灵压扑面而来,带着明显的恶意。若是昨日之前的熊和共,或许会感到窒息。但此刻,他体内奔腾的灵力溪流只是微微一转,那股厚重如大地、锐利如葬兵的混合气息便自然而然弥漫周身,轻易地将赵昆的灵压隔绝在外,甚至隐隐有反压回去的趋势!
熊和共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赵昆阴鸷的双眼,声音依旧平淡,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鼓噪声:“残害同门?王乾、刘猛二人,擅闯我洞府,毁我石门在先,欲行凶伤人于后。我不过是正当防卫,何罪之有?宗门戒律,可有禁止弟子守护自身洞府、抵御外敌之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昆身后那几个叫嚣的弟子,最后落回赵昆脸上:“至于灵石供奉,乃是我与周通师兄约定之事。时辰已到,我自会去内务堂交割清楚。刑堂?不劳赵师兄费心引路。若周通师兄对灵石交割有异议,让他亲自来内务堂便是。”
一番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更将“正当防卫”和“交割灵石”两件事分得清清楚楚,直接将赵昆扣上的大帽子顶了回去,更点明了周通才是幕后之人。
赵昆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熊和共如此镇定,言辞更是犀利,竟让他一时语塞。周围围观弟子的议论声也大了起来,看向赵昆等人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
“牙尖嘴利!”赵昆恼羞成怒,眼中凶光毕露,“是不是正当防卫,不是你说了算!拿下!带回刑堂,自有分晓!”他显然失去了耐心,打算强行出手了!
话音未落,赵昆身后那两个炼气三层巅峰的弟子,早已按捺不住,齐声厉喝,一左一右,如同恶虎扑食般冲向熊和共!一人并指如剑,指尖凝聚青色风刃,直刺熊和共左肋!另一人则双拳燃起赤红火焰,带着灼热的气浪,狠狠砸向熊和共的胸膛!两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显然是想一击重创,速战速决!
“动手了!”
“赵昆的人好狠!”
“熊和共完了!”
围观人群中响起惊呼。
面对左右夹击,熊和共眼中寒芒一闪!
不退反进!
脚下步伐玄妙一错,如同溪流遇石,自然分流!身形在间不容发之际,竟从两道凶狠攻击的缝隙中一穿而过!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那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目标骤然消失,全力发出的攻击顿时落空,招式用老,身形不稳!
**形意——鼍形!浮水!**
熊和共的身法,已带上了灵力溪流运转的圆融与龟甲道韵的沉稳!
就在他身形穿过两人缝隙的刹那!
熊和共的右手动了!没有蓄力,没有花哨,只是借着前冲之势,手肘如枪,向后猛地一顶!
**形意——崩拳化肘!**如溪流遇阻,骤然加速爆发!
动作快如闪电,蕴含“葬兵”穿透锐意!
砰!
咔嚓!
一声闷响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
“呃啊——!”那个使火拳的弟子,后心被肘尖狠狠撞中!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锐利力量透体而入,脊椎传来令人绝望的剧痛!惨叫声刚出口,整个人已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向前扑倒,口中鲜血狂喷,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与此同时,熊和共的左手五指成爪,暗红色的灵力毫芒在指尖吞吐,如同毒龙探爪,快如鬼魅般抓向另一个使风刃弟子刚刚收回、还未来得及防御的右手手腕!
**形意——鹰捉!**如鹰隼擒兔,精准狠辣!
嗤啦!
“啊——!”又是一声凄厉惨叫!那弟子的右手手腕被硬生生抓碎!凝聚的青色风刃瞬间溃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抱着断裂的手腕踉跄后退,脸上满是惊恐与痛苦!
兔起鹘落,电光火石!
仅仅一个错身!
两个炼气三层巅峰的弟子,一废一重伤!
整个过程,熊和共甚至没有动用丹田内那条奔腾的灵力溪流全力爆发,只是动用了部分力量,结合形意拳的实战技巧,便摧枯拉朽!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干净利落、狠辣果决的反击惊呆了!赵昆脸上的阴狠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熊和共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直刺脸色铁青的赵昆。他甩了甩左手,仿佛要甩掉不存在的血迹,声音平静得可怕:
“赵师兄,你的人,似乎不太经打。”
“还要‘请’我去刑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