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没抬头,把报纸往桌上一拍:“你自己看!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说她是内地派来的细作,说我们沈家通敌!”
“无稽之谈。”沈廷洲走到他面前,语气平静,“是苏曼丽在背后造谣,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苏曼丽?”沈父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怒火,“若不是你把那丫头留在身边,怎么会给别人留下话柄?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又是内地口音,现在港城对那边多敏感,你不知道吗?”
“她不是来历不明。”沈廷洲的声音冷了几分,“她是林伯的侄女,小时候我见过。至于口音,她在乡下待过几年,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沈父拍了桌子,茶水溅出来打湿了报纸,“现在沈氏的股价都受影响了!那些老股东天天打电话来质问,你让我怎么应付?”
沈廷洲沉默了。他知道父亲不是真的信那些流言,只是被股东逼得焦头烂额,又恰逢港城对内地的隔阂尚未消除,才会如此焦虑。
“爸,林晚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他蹲下身,看着沈父的眼睛,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不是细作,也不是什么麻烦。是我要护着她,跟沈家无关,跟沈氏也无关。”
沈父看着儿子眼底的执拗,突然叹了口气,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你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外面的流言像刀子,能把人活活扎死。她一个小姑娘,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沈廷洲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想起林晚今天去布料店被拒时委屈的眼神,想起她强装没事说“我才不在乎”时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我会处理好。”他站起身,声音里带着股狠劲,“苏曼丽既然敢回来,我就让她再滚一次,永远别想踏进港城半步。”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脚步快得带起风,把满室的烟味都卷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沈父一人,他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报纸,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烟雾缭绕中,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老战友的号码——那战友在警局任职,或许能查查林晚的底细,不是为了证实流言,只是想让自己,也让儿子,能更安心些。
而此刻的林晚,正坐在工作室里,对着镜子发呆。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突然觉得有点陌生。她来到这个时代,努力想靠自己站稳脚跟,设计喇叭裤,开子品牌,以为只要够努力就能被接受,却忘了在这个年代的港城,“内地”两个字本身,就带着无形的枷锁。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雨点敲打着玻璃,像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伴奏。林晚拿起画稿,上面的喇叭裤被她画得格外张扬,可她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她不知道这场流言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沈廷洲能不能真的护住她。她只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不仅是为了“晚·潮”,更是为了证明,她林晚,不管来自哪里,都不是别人嘴里的“细作”。
而远方的沈廷洲,正坐在车里,看着手机上苏曼丽在国外的住址信息,眼底的阴翳浓得化不开。
敢动他的人,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受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