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最终还是没能递到沈父面前。他看完账本后就把自己关进了祠堂,说是要“静思己过”,任凭谁叫都不开门。沈廷洲站在祠堂外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诵经声,眼底的情绪复杂得像团缠乱的线。
“别等了。”林晚把温好的茶递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叔叔现在需要自己想通,我们急也没用。”
沈廷洲接过茶杯,看着热气在杯口氤氲成雾,突然低声道:“查资金流向的事,我需要你帮忙。”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我?我能帮什么?”
“沈二叔和海外公司的资金往来很隐蔽,光靠我的人查不出完整链条。”他转身往书房走,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但他们伪造的财务报表里肯定藏着线索,你对数字敏感,说不定能看出规律。”
书房的灯被重新点亮,桌上摊开的文件比白天更多了。沈廷洲把笔记本电脑推到林晚面前,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资金流水,红色的箭头标记着可疑的转账记录。
“外部的资金从巴拿马账户进来后,分了七次转到不同的皮包公司,最后汇总到城西项目的供应商账户。”他指着屏幕上的折线图,“这里有个断层,中间有三笔转账查不到去向,像是凭空消失了。”
林晚凑近屏幕,鼻尖几乎要碰到显示界面。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书房里的松木气息,在寂静的夜里漫开。沈廷洲的呼吸顿了顿,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手肘却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胳膊。
“抱歉。”他低声道。
“没事。”林晚的脸颊有点发烫,赶紧把注意力放回流水记录上,“你看这些消失的转账日期,是不是都在项目付款节点的前三天?”
沈廷洲的目光落在日期栏上,果然如她所说。三次消失的转账分别对应着建材款、工程款和设备款的支付时间,像是在刻意踩着项目的节奏走。
“他们在洗钱。”他指尖在屏幕上重重一点,“先用项目资金给皮包公司付款,再通过海外账户转回自己手里,中间的断层就是洗钱的手续费。”
林晚突然抓起桌上的内部报表,铅笔在纸上飞快地演算:“如果按这个规律,下一笔转账应该在后天,对应下周的人工工资发放。”
沈廷洲看着她低头算题的样子,灯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算得太专注,咬着铅笔头的样子像只认真的小松鼠,连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都没察觉。
他伸手,想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快要碰到时又猛地顿住,转而拿起另一份报表:“我让人盯着那几个皮包公司的账户,只要有动静立刻通知我们。”
林晚抬头时,正好看到他收回的手,心里莫名跳快了两拍。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报表,耳根却悄悄红了。
深夜的书房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沈廷洲偶尔接电话的低语。林晚把内部报表里的异常支出一一标出来,发现沈二叔不仅动了城西项目的资金,还偷偷挪用了另外两个老项目的尾款,只是做得更隐蔽,用“维护费”“赔偿款”的名义掩盖了过去。
“这里。”她把标好的报表推到沈廷洲面前,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她像触电似的缩回手,“这几笔赔偿款的收款人,身份证号前六位和你二叔秘书的一模一样。”
沈廷洲的眼神沉了下去。他早就觉得秘书不对劲,却没想到对方敢直接把钱转进自己账户,看来是沈二叔给的好处足够多。
“我让法务部准备冻结账户。”他拿起手机,刚拨号又停住了,“等等,后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我们可以……”
林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