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周管家说。
林晚的目光被路边一个修收音机的小摊吸引。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穿白背心的少年蹲在小马扎上,正低头摆弄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手指灵活地拧着螺丝。他身边摆着一排修好的和待修的收音机,外壳大多磕磕碰碰,却被擦得干干净净。
是阿辉!
原主记忆里那个偷偷给过她糖吃的邻居少年。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阿辉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晚的视线。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腼腆的笑,两颗小虎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林晚也忍不住笑了,冲他挥了挥手。
阿辉像是被她的举动鼓励了,也站起来,咧着嘴朝她挥手,手里还拿着把螺丝刀,样子有点傻气,却透着真诚。
车子很快驶过小摊,阿辉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里。林晚心里却莫名暖了一下。
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在沈家那种规矩森严、处处透着疏离的地方待久了,阿辉这声带着烟火气的招呼,反而让人觉得亲切。
轿车停在木屋门口,周管家递过来一个布包:“老爷说,让你带点东西回去。”
林晚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斤大米、几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小包红糖。都是最实在的吃食,却比沈家餐桌上的山珍海味更让她心惊。
这是在示好?还是在提醒她,谁才有资格决定她的温饱?
“替我谢谢爷爷。”林晚把布包抱在怀里,语气平静。
周管家点点头,发动了汽车。看着轿车驶远,林晚抱着布包站在门口,抬头望向天空。
没有高楼遮挡,能看到星星稀疏地挂在天上,比她在现代城市里见过的任何时候都亮。
1973年的港城,有繁华的霓虹,也有破旧的木屋;有穿喇叭裤的新潮青年,也有守着旧规矩的老人;有沈家这样的豪门,也有阿辉这样在底层挣扎却依然笑着的普通人。
而她林晚,就落在了这光怪陆离的时代夹缝里。
怀里的布包还带着温度,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木屋的门。
不管沈家打的什么主意,不管这婚约是福是祸,她都得先把日子过下去。
明天,先把这米煮成白米饭,再去看看阿辉的摊子——或许,能从他那里多打听点这个时代的事。
生存的路,总得一步一步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