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将领单膝跪地:\"末将在。\"
\"把这个还给大将军王。\"她将玉镯放入锦囊,\"告诉他,本宫要讨回十年前那笔债了。\"
赵岩双手接过锦囊。
\"殿下,边关距此...\"
\"本宫等得起。\"林昭打断他,指尖划过案上密信,\"但皇帝——等不起。\"
信笺上是她亲笔所书:
琰哥:
血玉既还,誓约当践。
烬骨未寒,昭刃已拭。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眼底翻涌的杀意。
青霜捧着素白衣服的手指在微微发抖。雪麻布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衣摆处用银线绣着细密的往生咒文。
\"殿下...\"她声音发颤,\"真要如此么?\"
林昭立在铜镜前,长发如瀑垂落腰间。她抬手抚过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指尖在虚空中勾勒出另一个人的轮廓。
\"更衣。\"
素白衣袍加身的瞬间,满室烛火都似暗了几分。
\"白露。\"
白露跪在屏风外,不敢抬眼:\"属下已命人备好白幡车驾。\"
\"不必。\"林昭系紧袖口束带,\"本宫走着去。\"
……
林昭一袭白色朝服踏入大殿时,满朝文武皆是一怔。
昨日的探子才向皇帝禀报,说长公主在密室中守着那具焦骨彻夜不眠,状若疯魔。可今日的她,妆容精致,神色如常,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皇帝眯起眼,指节轻轻敲击龙椅扶手。
\"皇姐今日气色甚好。\"他似笑非笑,\"可是有什么喜事?\"
林昭微微福身:\"托陛下的福,臣昨夜想通了许多事。\"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昨日那个濒临崩溃的人根本不是她。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他原以为会看到一个悲痛欲绝的皇姐,一个被他彻底击垮的对手。可眼前的女人,冷静得让他心底发寒。
\"哦?\"他故作轻松,\"不知皇姐想通了什么?\"
林昭抬眸,直视龙椅上的帝王。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却让人看不透深浅。
\"想通了……\"她轻轻一笑,\"何为忠,何为孝,何为——\"
\"不死不休。\"
最后四个字轻若呢喃,却让满朝文武脊背一凉。皇帝的脸色终于变了。
……
皇帝一把扫落案上奏折,怒视跪在地上的探子:\"你不是说她疯了吗?!\"
探子额头抵地:\"回陛下,长公主确实在密室守了一夜骸骨,期间又哭又笑,状若癫狂……可今早梳妆时,她突然就……正常了。\"
\"正常?\"皇帝冷笑,\"她那叫正常?\"
他猛地攥紧拳头。林昭今日的眼神,分明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去查!\"他厉声道,\"给朕查清楚她昨夜见了谁,送了什么东西出府!\"
探子连滚带爬地退下。皇帝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长公主府的方向,心底第一次涌上一丝不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以为摧毁萧烬就能击垮林昭。
却忘了,绝望的野兽,才是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