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寻昼找到宋闻声时,他正蹲在药圃旁,指尖捏着一株枯败的龙涎草,神情专注,仿佛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懒洋洋地道:“怎么,相大夫不去伺候病人,跑来我这荒草丛生之地作甚?”
“宋闻声!”相寻昼憋着一肚子火和疑问,语气不善,“你少给我打马虎眼!‘龙鳞烬’到底是什么?你用的又是什么邪门手法?”
宋闻声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相寻昼拳头都硬了。
“相大夫,问题太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他歪头看着相寻昼,嘴角噙着笑,“而且,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就凭岁黎现在性命攸关!”相寻昼压着怒火,“师尊说你可能知道内情,关乎岁黎生死,你若有半分怜悯之心……”
“怜悯?”宋闻声嗤笑一声,打断他,眼神骤然冷了几分,“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怜悯。
相大夫,你随着玄蝉散人悬壶济世,见的生死还少吗?怎么还如此天真?”
相寻昼被他噎得一愣。
宋闻声转过身,背对着他,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声音平淡了些:“告诉你也无妨,不过,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
他顿了顿,“‘龙鳞烬’,并非毒,而是一种古老的‘契印’。”
“契印?”
“嗯。”
宋闻声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一缕极淡的青芒流转,勾勒出一个繁复而扭曲的符文轮廓,那形态,隐约与岁黎脖颈上的暗金纹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狰狞,带着一股蛮荒的气息。
“相传,上古时期,有强大生灵与人立约,会将一部分本源力量或诅咒,以‘契印’形式烙印于缔约者及其血脉后裔之中。这‘龙鳞烬’,便是其中之一,与龙族有关。”
相寻昼瞳孔震动:“龙族……岁家……”
“岁家血脉,恐怕就是这‘契印’的承载者。寻常状态下,‘契印’沉寂,与常人无异。但‘缠丝’之毒,阴诡霸道,其性属‘引’,恰好成了点燃这‘龙鳞烬’的火种。
毒素激发了潜藏的血脉力量,所以它才会显现、躁动。”宋闻声收回手,青芒散去,“至于我那手法……”
他侧过半张脸,眼角的余光扫过相寻昼:“算不上正途,不过是家传的,专门用来暂时安抚、封禁这类‘契印’暴走的小把戏。
治标不治本,而且,每用一次,对我自身也有些损耗。”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相寻昼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声音干涩:“所以岁黎中的毒,反而唤醒了她血脉里的东西?那这到底是福是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宋闻声转回身,脸上又挂上了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力量苏醒,若能驾驭,自然一步登天;若不能,便是催命符。至于‘缠丝’本身的毒性,在‘龙鳞烬’被彻底引动后,反而成了次要问题。
现在麻烦的是,如何让这苏醒的‘龙鳞烬’平息下来,或者,找到与之共存,甚至掌控它的方法。否则,下一次爆发,我那点小把戏恐怕就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