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黎精神一振,几乎枯竭的身体里又涌出一股力气。
她一剑逼退身前的几条毒蛇,对着仍在苦战的瞑喝道:“瞑,我们走!”
瞑猛地发力,挣脱了独角蝰蛇的纠缠,身形缩小,迅速回到岁黎腰间。
岁黎不再恋战,将最后的力量灌注于双腿,朝着那丝微光,踉跄却坚定地冲去!
身后,是无数不甘的嘶鸣和汹涌追来的蛇潮。
前方,是未知的,却蕴藏着生机的光芒。
她冲破了一层粘稠的毒瘴帷幕,脚下猛地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深渊。
“噗通!”
冰冷刺骨的液体瞬间包裹了她。
是水!一条地下暗河!
强大的水流冲击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将她带向未知的下游。
她奋力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相对清新的空气,回头望去,只见那令人窒息的蛇堆,正在视野中迅速变小、远去。
她活下来了。
岁黎趴在冰冷的河水中,任由水流带着她漂流。
她望着头顶那一线逐渐开阔的天空,眼中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片被血与火淬炼过的、冰冷的平静。
崖顶的背叛,蛇渊的厮杀,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了她的灵魂。
扶鹤、林青瑜……还有那些冷眼旁观,或是推波助澜的人……
她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压入心底最深处。
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待她归来之日,今日种种,必将百倍奉还!
冰冷的河水裹挟着她,冲过嶙峋的怪石,穿过狭窄的洞穴。
岁黎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只能凭着本能紧紧抓住腰间缠绕的瞑,任由水流将她带往未知的远方。
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袭,与体内肆虐的蛇毒交织,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她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渐缓,她被冲到了一处相对平缓的河滩上。
岁黎剧烈地咳嗽起来,半个身子还浸在水里,呕出几口混合着泥沙和毒血的浊水。
她艰难地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地下溶洞的边缘,头顶是倒悬的钟乳石,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勉强照亮了这片空间。
空气依旧潮湿,但那股属于蛇渊的浓烈腥腐气息淡了许多。
“主人,你感觉怎么样?”瞑松开了缠绕,滑落到地上,担忧地看着她。
他身上也有不少伤痕,鳞片破损,气息萎靡。
岁黎没有立刻回答,她盘膝坐下,内视己身。
她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
经脉虽然受损,但不知为何没有方才严重,但麻烦的是那几种不同的蛇毒。
它们并未被完全清除或融合,反而在她强行催动下,更深地侵入了五脏六腑和丹田气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没有立刻要她的命,却像附骨之疽,不断蚕食着她的生机,也阻断了灵力的自然恢复。
她尝试引动一丝天地灵气,丹田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那几种蛇毒像是被惊动的凶兽,在经脉中躁动起来,让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发黑的血液。
前路似乎又被堵死了。
就算侥幸从万蛇口中逃生,她如今这残破之躯,与废人何异?
一股深沉的疲惫和绝望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