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黎的身影如断线的蝶,坠向那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渊壑。
猎猎风声灌满她的耳际,刮得她衣衫破碎,伤口迸裂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
原地只留下一片狼藉,以及岁黎插在地上的那柄孤零零的长剑。
剑身之上,寒霜与未干的血迹交织,映照着在场所有人惊愕的面容。
这一个死字。
谁也料想不到岁黎的性子竟然如此刚烈,宁愿自尽也不愿受到屈辱而死。
“阿黎!”
陆叙言目眦欲裂,挣扎着想冲上前,却被林青瑜死死按住,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扶鹤垂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看着那抹决绝下坠的倩影,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凿穿,留下一个空洞洞、冷飕飕的缺口。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大局,为了道途,是最好的选择……
可为何,那坠落的身影,比当年他亲手镇压她时,更让他心悸?
……
岁黎的身体仍在不断下坠,四周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腥腐气息,那是无数蛇类交织的毒涎与陈旧尸骸混合的味道。
她重重砸入一片黏湿柔软的“地面”。
那是由无数毒蛇纠缠、堆积而成的蛇毯!
在灵力与蛇类的缓冲下,身体并没有遭到巨大的冲击力。
瞑快速变大,缠绕在岁黎腰间,冲着四周的毒蛇吐着信子。
他本身虽是没有觉醒能力的幽冥相柳,但血脉摆在那里,是一道跨越不去的鸿沟,光是血脉的威压就让普通的毒蛇避之不及。
“主人你没必要跃下山崖的,”瞑蹭着岁黎的脸颊,舔舐去脸上的血液。
在岁黎进入云深秘境前,瞑感受到秘境入口旁的山崖底下有很多蛇类的气息。
他没能觉醒能力,本就帮不了主人的大忙,有时候只能看着主人被欺负。
他要变强!
他要保护主人!
因此瞑并没有和岁黎一起进入秘境,而是独自来到了底下历练,岁黎出来后只要用契约召唤,他就能出现。
但是蛇渊实在是太大了,他走了许久也没能探清地形。
岁黎抬头,上方那线微光越来越窄,最终被翻滚的毒瘴彻底吞没。
她陷入了一片永恒的、粘稠的黑暗,只有腰间瞑传来的微凉触感和嘶嘶的警告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活物动静。
腥腐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钻进鼻腔,试图麻痹她的感官。
脚下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滑腻与蠕动,那是无数毒蛇堆积成的“地面”。
若非瞑散发出的、属于上古凶兽相柳的微弱血脉威压,在她落地的瞬间,恐怕就有无数毒牙撕咬上来。
然而,这威压并非万能。
蛇渊能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绝地,自有其道理。
“我不跳,他们就会动手。”岁黎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她抬手轻轻抚过瞑冰凉光滑的鳞片,“跳下来,尚有一线生机。留在上面,才是十死无生。”
她喘息着,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逼出侵入的些许毒气,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这里并非绝对无光,一些散发着幽绿、惨蓝磷光的苔藓和毒蛇的瞳孔,构成了这片深渊地狱诡异的光源,映照出无数扭曲蠕动的蛇影。
瞑的竖瞳在昏暗中闪烁着赤金的光芒,它警惕地环视,驱赶着那些在威压边缘蠢蠢欲动的低级蛇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