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导师(1 / 2)

海拉的亡灵军团,如同死亡的具象化洪流,以绝对冰冷、无可阻挡的压倒之势,狠狠插入了约顿海姆冰冻的心脏。这场战争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寂静——冰霜巨人的灵魂因早已献祭给以太,死后无法归于冥界,只能在死亡神力下彻底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无法留下,比永恒的沉寂更加彻底。

劳菲在绝望中再次向他倚仗的“黑暗之主”求助,换来的却是斗篷人毫不留情的拒绝与一声冰冷的嗤笑。

“无能的合作者。”

黑斗篷下传来虚无的评判,随即,一股庞大的力量将劳菲狠狠踹飞,庞大的身躯撞碎冰峰,滑出百米之远。

斗篷人甚至未曾多看他一眼,身影化作一缕黑烟,倏地钻入那悬浮的以太石中。一阵刺目的红光爆发,如同心脏最后一次搏动,随即,宝石与斗篷人一同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失去了最后的依仗,面对步步紧逼、带来终极消亡的死亡女神,劳菲不得不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在无尽冰原上,承诺交出了自己唯一还在冰霜皇后肚子里孕育的子嗣,洛基。

凯旋的军队,带着冥界的寒气与战场留下的肃杀,踏上了阿斯加德金光璀璨的土地。这支由亡者组成的军团,沉默、阴暗,步伐整齐划一却无声无息,他们的归来并非带来欢欣,而是令人窒息的敬畏与恐惧。金色的城池仿佛被投入了一片移动的阴影,所有聚集在道路两旁迎接的子民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欢呼,甚至不敢大声喘息。

目光在端坐于八足神马之上、威严无尽的众神之父奥丁,与骑乘着巨狼芬里厄、气势凌人的死亡女神海拉之间惊疑不定地徘徊,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复杂而微妙的局面。

海拉昂首,目光如两柄淬炼千年的黑曜石长矛,直刺向金宫之巅的奥丁。她脸上没有丝毫臣服的姿态,反而绽开一个清晰无比、充满了野性与势在必得的笑容,仿佛在宣告:看,这就是你试图禁锢的力量,它如今拯救了你的国度,而我也将拿回我应得的一切。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寂静时刻,海拉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她的视线微微向后一瞥,穿透了层层人群——

她看见了躲在众神之后,那个正努力踮着脚尖,不顾形象、无声地雀跃着的小小身影。是艾莉娅。

女孩手中高举着一方洁白的丝质手绢,在空中拼命而又小心翼翼地挥舞着,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喜悦,与周围凝重恐惧的氛围格格不入。

那副傻气的、真诚的蠢样子,让海拉锐利如刀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融化了一瞬,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清风拂过金色广场。

艾莉娅手中那方挥舞的白手绢,竟脱手而出,如同一只小小的、纯洁的蝴蝶,乘着风,在无数惊愕、疑惑的注视下,飘飘悠悠,越过肃杀的亡灵士兵头顶,越过沉默的人群,径直朝着军队最前方的死亡女神飞去。

在万千道目光的聚焦下,海拉优雅而从容地从芬里厄背上一跃而下。她弯下腰,用那戴着金属护手、曾沾染无数鲜血也即将执掌阿斯加德权柄的手,轻轻拾起了那方落在尘埃中的白色手绢。

她没有多看任何人,只是将手绢紧紧攥入手心,收在了身侧。动作自然得仿佛捡起属于自己的物品。

远处的艾莉娅脸颊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猛地低下头,再也不敢看向那边,心脏却如同擂鼓。

高台之上,奥丁的独眼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那深邃的眼眸中暗流涌动。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众神之父的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缓缓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随即高高举起了永恒之枪冈格尼尔,洪亮而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阿斯加德:

“为了阿斯加德的胜利,为了死亡女神海拉与她无畏军团的凯旋,欢庆吧,我的子民们!”

如同紧绷的弓弦骤然松开,短暂的沉寂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号角声、礼炮声轰然爆发!

金色的花朵与符文纸屑再次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先前那令人窒息的压抑冲刷得一干二净。整个神域,陷入了一片劫后余生、对强大力量既敬畏又依赖的、狂热的举国同庆之中。

而在那片欢庆的海洋里,无人注意的角落,死亡女神握紧了手中那方带着微弱温度的白绢,仿佛握住了冰冷权柄之外,一丝不合时宜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

海拉与她的亡灵军团被奥丁正式准予留在阿斯加德,这一决定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震荡着每一个神域居民的心。而作为数次谏言的关键人物,艾莉娅也得到了嘉奖,她被赐予一座更为宽敞、华美的宫殿,以示对其“智慧”的认可。

传令官宣读旨意时,艾莉娅眼中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兴奋。更大的宫殿,意味着更多的自由,更温暖的阳光,或许还能远离一些……冥界的阴冷气息。

然而她刚要上前谢恩接旨,身前那个如同阴影般矗立的身影却先开口了,声音冰冷而清晰,打断了短暂的喜悦:

“父神,”

海拉甚至没有回头看艾莉娅,目光直视王座上的奥丁,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随意,“何必如此麻烦。让她直接搬入我的侧殿便是。也省得再安排多余的守卫。”

她这话说得轻巧,仿佛只是提议将一件所有物放在更顺手的位置。奥丁深邃的独眼在海拉和艾莉娅之间扫过,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觉得这确实是个省事的办法,便无可无不可地挥了挥手:“准了。”

旨意瞬间变更。艾莉娅怔在原地,刚刚升起的、对“独立”空间的期盼如同被戳破的泡泡。

仪式结束后,众神散去。艾莉娅心情复杂地走出大殿,还没理清思绪,就被一道阴影笼罩。海拉正环抱着双臂,斜倚在廊柱旁,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怎么?我的小精灵?”

海拉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冰冷的质感,“刚刚得了奖赏,就迫不及待地原形毕露,想要振翅高飞,回到你那‘温暖’的阳光下了?”

艾莉娅被说中心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摆手解释:“不…不是的,主人!我只是……我只是……”她嗫嚅着,不知该如何表达那份对光明和温暖的正常渴望,却又怕激怒对方。

看着她急于否认、手足无措的样子,海拉从鼻息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哼,冥界的阴冷,确实配不上你这‘光明精灵’的体质,是吧?”她刻意加重了那个早已被戳穿的谎言,带着戏弄。

“但你别忘了,”她上前一步,死亡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艾莉娅周围,声音低沉而充满警告,“你发下的誓言。你的效忠,你的位置,在哪里。”

艾莉娅感受到那熟悉的压迫感,立刻像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却又无比顺从:

“记得!我一直都记得,主人!我发誓效忠于您,绝无二心!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看着她这副又怕又乖顺的模样,海拉眼底深处那一丝因她刚刚对“新宫殿”流露出的兴奋而产生的不悦,才稍稍散去。死神没再说什么,只是用那双墨绿色的眼眸深深看了艾莉娅一眼,仿佛再次烙下印记,随即转身,黑色的披风在身后划出决绝的弧线。

“跟上。”

艾莉娅望着那个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快步跟了上去,走向那座虽然宏伟、却终究笼罩在冥界阴影之下的“新”住所——死亡女神海拉的侧殿。阳光似乎再次变得遥远起来。

四载光阴,如瓦尔基里掠过长空般倏忽而逝。

死亡女神海拉与她的亡灵军团,已然成为阿斯加德最令人畏惧也最可靠的武力象征。她们如同天庭藏于鞘中最锋利的宝剑,一旦出鞘,所向披靡,每一次远征带回的都是胜利的号角与臣服的战栗,九界的秩序在死亡阴影的巡弋下,维持着一种略显诡异的平静。

而在金宫之内,另一件举国欢腾的盛事降临——神后弗丽嘉与众神之父奥丁的嫡子,雷神索尔,终于在万众期盼中诞生。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王子,自降生起便被寄予厚望,被视为阿斯加德未来的希望与继承人。